囚徒
容小刀自顾自往院内走,道:“叶兄,我不知道你要来,早饭只备了两人份,怕是不够,卢净在外面找你呢。”
叶景之闻言,只得转身出去,掩上院门。
殷鸿随容小刀在院内石桌前坐下,打开食盒第一层,是做得极精细的桂花糕。
“怎么每天都有甜食?”殷鸿把桂花糕捧出来,问。
容小刀笑道:“我爱吃甜,世子说把之前错过的几年都给我补上。”
“你和世子从前就认识?”殷鸿微讶。容小刀年纪这样小,萧容瑄却在北境待了足有九年。
“当然,我就是在侯府出生的。”容小刀道,“我是家生子。”
竟是奴籍出身。
殷鸿想起前几日碰到的二公子萧彦全,那句“容小刀一个奴婢”,原来不只是在折辱人。
她不禁有些叹息,看向容小刀。
容小刀穿得厚实,辫子上坠着银饰,手里拿着桂花糕。
殷鸿苦笑,容小刀端的是锦衣玉食,比她幼年好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又何须她来叹息。
吃完饭,殷鸿找容小刀要了笔墨,细细画了舞衣和首饰的样式出来。她等着叶景之来取,等来的却是三日不见踪影的容函。
容函拿了图样,带她到大院中吃饭,直到夕阳西下,才穿上墨色的披风,戴上兜帽,牵着枣骓出门。
“容函生得这么俊,怎么出门就遮得严严实实的,怕人看似的。”殷鸿问容小刀。
容小刀白她一眼,“你不是也天天蒙着脸,怎么,你怕人看?”
殷鸿心里一痛。
容小刀还不停,道,“你摘了呗,反正院子里就我们几个,都知道你是做贼的,遮着干嘛,不闷吗?”
说着便伸手来摘她脸上的面纱。
殷鸿手在桌上一撑,翻身而起。容小刀更来了兴致,脚一蹬飞身追了上来。
两人从地上追逐到木桩上,从木桩上又追逐到房梁上,殷鸿轻功卓绝,容小刀一时奈何她不得,有些恼了,突的一掌袭来。
殷鸿知道她内功扎实,不接这一掌,向后一仰,从房梁上翩翩而下,三指搭在柱上,身影绕着柱子打了个转。
容小刀心思也快,空中不如她,索性飞身落地,来扣她脚腕。
殷鸿不敢往上躲,身子越出屋檐便有要逃出侯府的嫌疑,容小刀便能拿弓弩暗器来逼她。有此顾虑,只得在檐下绕来绕去,空间小,施展不开,很快就累了。
在横梁上坐着喘一口气,身后掌风突袭,忙飞身落地,落地面前虚影一晃,闪身避过,脸上一凉。
面纱被一把扯掉了。
殷鸿立刻就捂脸。
容小刀手里拿着面纱,得意地笑一笑,还说,“你捂着脸干嘛,脸上有东西吗?”
殷鸿气得发颤,顾不上身在侯府,袖中匕首直出,向容小刀袭去。
容小刀手腕一转,不闪不避,面纱旋绕成绳,缠住殷鸿手里的匕首。
两人身形同时翻转,容小刀双足在地面交替,殷鸿却能单足点地,另一只脚如鞭急出,抽向容小刀手腕,容小刀撒了手。
面纱被割作两段,掉在地下。
殷鸿站稳身子,受损的面庞暴露在容小刀眼前。
眼睛立刻红了。
“你干嘛?”容小刀有些愣了,“你要哭啊?”
殷鸿恨不得一匕首捅死她。
“不就一个面纱嘛,破就破了····是你心爱的东西吗?”容小刀看着殷鸿,似乎有些不自在,“等世子回来,我跟她说一说,赔你一个?赔你一个金丝绣的。”
对她脸上的伤疤视若无睹。
脸上的刀疤,是殷鸿的大忌。如今无遮无拦的暴露在他人眼前,对方却一无所察,好像一个瞎子。
殷鸿有些愣了。她甚至抬手去摸了摸。凸起的,蜈蚣一样扭曲的,丑陋的疤痕,在触觉里那样清晰,不容忽视。
容小刀还在说:“金丝绣的都不行?差不多得了,哭什么。”
殷鸿怔怔站着,心里不知为何,突然释然许多。
容函不愿抛头露面,出门很晚,在西城做完萧容瑄交代的事,天已经很暗了。
她正要骑马回府,远远瞅见银宴坊的彩色薄纱在空中轻舞,突然想起那个小姑娘苏蝉菊来。
她策马到银宴坊跟前,只见坊门大开着,丝竹管弦之声不绝。
容函贴墙根下了马,等坊中人散。
一等等到月上柳梢,里面的乐声终于停下,周银带着一众姑娘们笑盈盈地送一个穿月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出门。
容函看见苏蝉菊,穿得薄薄的,脸色疲惫地站在人群中。
苏蝉菊也看见她,眼睛亮了亮,嘴唇微动,终究是懂事,没说话。
坊里却又闹起来。
这公子喝得醉醺醺的,本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