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域来的商人11

大哥林见财问：“那瓷器，既西域商人喜欢，为何不直接给他？”

林见音心想，又没给钱，凭什么给他。可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她还考虑到，和西域商人谈判时，想要达成目的，不能通过示好。

太过良善好说话，反而会让那西域商人蹬鼻子上脸，后续就不好谈价了。所以她不需要送他白瓷，为自己营造一个好说话的印象。她只需要等着那西域商人亲自找上门求合作。

林见音回答大哥的问题，她说：“常言道，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阿音，”林见财哭笑不得，“你这些皆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

脑海里浮现了那个京城黑心东家的脸，明明年龄与她相仿，却总是一副高冷不好惹的样子，天生银发，高鼻薄唇，摄人心魄。但和他绝尘外表相配的，却是一颗狠毒心肠。

林见音摇了摇脑袋，不再想那个黑心东家。

她看着大哥，回道：“无师自通。不过这都不重要。大哥，待那西域商人过来时，你别轻易答应和他合作。若想合作，有两个条件，一，成交价在原来基础上提高三成，二，半日内交付七成定金，毁约概不退还。若他不愿，则不用谈了。咱们再找别的买家便是。”

林见财对自家妹子的经商本领很是赞叹。提三成价钱，交七成定金。就算那西域商人再次反悔，这批瓷器的成本也回来了。

不过，仍存在一个问题。

林见财问：“阿音，你因何确定，那西域商人不日后，定会登门谈生意？”

说的话多了，林见音有些口渴，斟一杯茶细细品着。喝一口蹦一句。

“大哥，做生意的皆为利往。”

“这么精美的白瓷佛像，那西域商人估计是第一次见。目不转睛的，就差把眼睛黏在上面了。”

“若带回吐蕃。”

林见音又品了一口茶，继续道，“定能大赚一笔。”

林见财不急，也不催，他递一枚手帕巾，提醒妹子擦擦唇角茶渍。随后又揣着手，慢慢听林见音讲着。

妹子已十七，但言行举止总像个孩子。可此刻分析起生意上的事情，却头头是道。也许，在这件事上，妹子确实是下了些功夫。

总归是认真了。

林见财这个做大哥的，心中生出了许多欣慰。

他宠溺地看着面前这个黑发黑眸，口齿伶俐的小姑娘。

小姑娘眉目一抬，继续神采奕奕道：“其中利润之大，定会驱使他登门。”

林见音喝完最后一口茶水，食指推远茶杯，自豪道：“且咱们是现货，比欧阳家口碑好，还只提了他三成价钱，已经很良心了。所以大哥，你且稍等几日，那西域商人定会来的，也定会答应我们提的条件。在此之前，可以着手准备装车用的草绳以及木箱了。”

林见财点点头，“成。那大哥便依你所言去办。”

林见音反而不好意思了，“大哥，小妹也只是拙见。”

“现在倒谦虚起来了。”林见财宠溺地调侃道。但他随即又道，“阿音，大哥愿信你。其实不止大哥，整个林家上下都愿意信你。”

“可我年龄尚小。”林见音抿唇，方才的气魄也都消散不见了，“还是女子。”

“女子？女子又如何？”

林见音知道，大哥正直但不迂腐，而且向来最尊重女子。可男子女子不平等是事实，也难以改变，她觉得自己不该给大哥添一些无解的烦忧，便摇摇头，“不如何，女子也很厉害。阿音只是突然害怕，恐事情做不好，给家中添麻烦。”

“不必怕，阿音。”林见财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早便讲过，索性是笔小生意，林家不靠这点钱吃饭，搞砸了也无碍，阿音能开心便好。”

“小生意，”林见音疑惑，“大哥你至今仍觉得这是笔小生意。”

林见财被问懵了，“难道不是？笼统也才五百两白银。”

生意大小，和金额大小根本不是一回事。

若真是小生意，林见音不会费事从欧阳家手里抢回来。她早就考虑到，因这是西域的第一单生意，所以从某种意思上，意味着西域整个市场。可不止这一笔生意这么简单。

看来祖父并未和大哥说明其中利害关系。

且大哥自己也没悟出来这个理。

林见音耸耸肩，不打算拆台叫大哥难堪，于是装作云淡风轻道，“对于林家而言，五百两的生意确实不大。”林见音随即讨好般龇着大牙笑道，“哈哈，可是对于每月零花只有十两的林三来说，五百两真的好多。”

大哥眼神躲避。

林见音凑到大哥的轮椅前，双手撑膝半蹲下身，眨巴着水灵灵黑亮亮的大眼睛，隔着一人的距离，看着大哥。

大哥没办法，问道：“缺钱了？”

“嗯嗯嗯。”林见音疯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