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真是没用。”

忽然一道鹅黄倩影跃入火光之中，将里面的人带出来。临走之时，金燕死死拽住乔焕生的尸首。无奈之下，楚湘湘只带着两个活人，一具尸体，逃出来。

大门被一脚踢开时，书怀安随手将已经发愣的金杜文提到一旁去，以免被误伤。

“我只是看在施嫣的份上，不想她的心上人死无全尸。另外两个，是顺手提出来的。所以别这样看我，我可不是什么烂好人。”

金杜文向楚湘湘拱了拱手，以示感谢。他的母亲金燕有些神志不清，趴在乔焕生身前，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不许任何人靠近。

大火蔓延得太快，惊扰了街坊邻里，大家都纷纷出门，帮忙救火。而乔博华被浓烟呛到，半天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辛苦大半辈子的基业就这样毁之一炬。这下无需他人了结，自己急火攻心，一下子便撒手人寰。

“唉哟，乔老爷倒地了，快去请郎中！”

“乔夫人，乔夫人，快去瞧瞧你家老爷！”

府外府内一片乱哄哄，金杜文放眼望去，已不见楚湘湘和书怀安二人身影。

此后京城再无富甲一方的乔府，一把大火烧尽的不只那些数不清的财富，还有不为人知的算计与肮脏。

火光和嘈杂逐渐远去，一男一女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你说乔焕生傻不傻，明明正是恣意生长的年纪，却为这样的父母白白送了性命。”

少女颇为不满的语调划破了肆意静谧的黑夜，身旁的少年抬头望着一轮孤月。

“他不过是如他母亲所愿，替他父亲赎罪，称不上傻不傻。”

“明明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楚湘湘小声嘀咕着，其实不仅是怨乔焕生的选择，更是想告诉身旁之人，万不可重蹈覆辙。回想起梦境中小书怀安那张心如死灰的脸，她至今都感到后怕。

走到最熟悉的大门前，屋子里一亮起灯火，发出温暖的光芒。一踏进去，酒香四溢，是这间屋子里少有的气味。

黑衣少女倒在桌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还捏着一封信。梦魇小弟在旁小心看护着，生怕这位不好惹的大小姐磕着碰着，第二天醒来找自己霉头。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施嫣手指微微一松，那信随风扬起，落到楚湘湘面前。

“阿娘，请恕孩儿先行一步，日后不能尽孝。孩儿自知母亲多年之苦，望此事已了，阿娘可得偿所愿，余生宽心。至于爹爹作恶多端，实不可饶恕。可他年迈，时日无多，请阿娘看在孩儿的面上，放他一马。”

原来那香薰铜铃是被乔焕生拿钥匙锁在暗格里，他临死前，悄悄给了金杜文一封信，让他取走铜铃。

乔焕生自认为此生不负亲，不负己，唯负情。那封遗书千余字，不曾对施嫣留有片语，但那颗火红的山海石却表明了一切。

楚湘湘将信叠了好，塞回喝醉的施嫣手中。

今日的她实在太累，累到想立刻倒在床上，一如醉酒人儿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