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对不住了

慕皎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眶里萦绕着不正常的猩红。

她要入魔了。

而一直在她体内的苏重宁的意识也醒了，她咔嚓咔嚓地扭着脖子，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她慢慢走出来了，地牢外围着很多侍卫，是辛慈带来了。

慕皎的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直击脑海。

慕皎：“苏重宁，我们也曾是挚友，你将心比心，你会怎样做。”

苏重宁甩着脑子，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在猛地拉她。

她眼前不是人，是一个巨大的深渊，而她离那个深渊越来越近。

慕皎：“我入魔了，你砍我手臂，断我出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的选择。”

妖魔鬼怪都在深渊中撕扯伸出触手。

苏重宁一边口吐鲜血，一边被血红蒙住眼，被拖向深渊。

“寒玉青！”

她的意识回笼，“啊——”

她抵住剑，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抹剑，划开巨大的口子，血液被吸收吞噬，脑海里越发清明，只差最后一点。

苏重宁：“辛慈死了，辛家人你也全部杀了，慕皎，到此为止吧，片面的认知人类只会给带来更大的灾难！”

“人为人，鲛人为鲛人，都是平等而有尊严的存在，我为我曾经没有好好询问你，开解你感到愧疚，但我不后悔我的做法，你杀了太多无关且无辜的人。”

“放下吧，不是原谅对方，而是放过你自己。”

困牢外，黑海船上，慕皎看着困牢的一切，对身边惊诧的苍迦，平静地说：“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的答案也被解答了。”

苍迦翻开手里天书，金色的字符在跳跃，仿佛结局早已经注定，”不不不，“他大手一挥，苏崇宁面前出现月如晦被刺死在她眼前的画面。

阴冷的声音传遍困牢：“苏重宁，你仔细看看，殷兰修死在你面前，你如何放得下！”

“教育别人一套一套！”

苏重宁眼睛再次被猩红覆盖，回忆走马灯似的走过。

殷兰修重伤在眼前。

他说他心甘情愿。

他说她眼中的雪从此在他心里纷飞。

……

脑海里闪过，楼景河的谆谆教导和最后一次舞剑的洒脱，他说他是楼景河，她听懂了，楼景河就算不练剑志向也永远不会改变。

闪过她的父亲，或许只有练剑才能拯救苍生。

闪过微生曦，她轻挑眉，桀骜不驯，苏重宁，这次我可不会输给你，我们再战！

闪过千山悠，她手执棋子，端坐在棋盘另一方，阿宁，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我们都是局中人。

闪过兰烬，闪过温然，闪过微生空……

天下万民，种种联系关系相互缠绕，这一切的一切，都远比她的情爱更加重要。

她的选择从来不过是天意的刹那。

已识乾坤大，又怎能被青意草木所困！

苏重宁的眼再次清明，“今天，我能很坚定的说出，我是苏重宁这句话，我坚信我有生来的使命，在这之后，是颠沛流离的百姓，是受魔物摧残，支离破碎的家庭，是这片苦不堪言的土地。”

“苍迦，你看错我了。”

“我绝不囿于情爱，我有更高的理想与信仰，所以，你永远打不死我！”

这一刻，苏重宁缺失的剑心终于被补上。

一个同样颠沛流离的信仰，终于找到了归宿。

在月如晦死后，脱离意识的殷兰修听到这样的话，没有感到失落，反而笑了起来，这就是她的阿宁，是一个英雄。

他庆幸，苏重宁口中的天下万民也包括他。

钟离月醒来，回想起苏重宁在慕皎体内吻她的画面，手轻触上她的嘴唇，忍不住笑起。

在听到这一番话，醍醐灌顶。

她一直被苍迦所蒙蔽的一些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苏重宁举起寒玉青，眼神清明，腾空一剑，挥出一道极其绚丽的白光，彻底破了困牢。

她走了出来，踏在黑海上，看着面前断臂的慕皎，身体的皮肉挂骨，迅速灰暗下去，没了魔骨维持的困牢，她离死就不远了。

慕皎：“你从来没变，真的很幸运。”

苏重宁向她低下头，“对不起……”

慕皎轻轻摇了摇头，“我当时都杀红了眼，你没杀我我都很意外了，断臂而已，我已经不觉得苦了。”

慕皎：“你说得对，这么多年了，我应该放过我自己了。在我死前，我想为自己说一声，我是慕皎，独一无二的鲛人女王，慕皎。”

“任雪不知所踪，她没死，你要加油了。”

苏重宁知道任雪是开启生命之泉的关键，必须在苍迦之前找到她。

“最后一句，”慕皎笑了一声，有些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