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岸上的危险

黑海岸上，常山郡，辛家。

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屋檐上，支起的窗架透近呼啸的风，天色阴沉不见光影，让人心生压抑。堂屋里坐满了人，只有一女人立于中央，似是蓄势待发。

“照我说啊，人都这么久都没回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到传说中的鲛人王宫，你们大房也不要硬撑了，大嫂，你说是吧。”斜侧偏盘发，插着浓绿的翡翠珠钗的美妇人站得精神，对着上座面容憔悴，心如死灰的女人，朗声道。

坐着的女人是辛家大房的嫡媳，范可彤。

她抬起浑浊的双眼，直愣愣地看向小人嘴脸的二房媳妇，张璐，倒是有几分瘆人，“张璐，辛家世代由大房接管，虽说这一代我大房势弱，可你们不能违背祖训！再说，我儿还未回来，你没有资格妄言！”声音粗咧，寒气逼人。

张璐讪讪，仍不死心，“你儿子辛弗说的三月期限将至，承诺要带回鲛人王宫的地址和一条鲛人，大嫂，不要忘记了，大房势弱，就应该让更有能力的我们掌权。我就再等等，我倒要看看一月时间，他真的回得来吗！”

“不劳二姨娘费心了。”

人未见到，磁性沙哑的声音先从外面传来，吸引了一屋子的人看向门口。

只见头戴笠帽，身形颀秀，穿着黑色窄袖骑装，除领口有些许花纹外，其余地方没有其他点缀，腰间坠着白玉，不动声色，低调奢华，鞋上沾了泥土，很明显刚刚出行归家，那双细锐凌厉的眼眸斜看着张璐，嘴中喊着姨娘，却半分不见尊敬。

但这样的不尊敬，没有人敢出言教训，只有张璐脸颊充血气愤，双手攥紧，敢怒不敢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辛慈此次竟回得这样早，事情办妥了？也是，你出手什么事办不成啊。”

无声一顶高帽扣下，但辛慈瞥过眼，凉薄的样子令人害怕。

“我再不回来，你怕是要翻了天了，”危险的声音在屋中游荡，湿湿爬进张璐耳中。

张璐打了个寒噤，抖了三抖，也不怪她如此害怕，虽说大房势弱，但仍有权力在。

辛家世代沿海，以鱼类脂肪炼制蜡烛，真正令其迅速发展的是辛家先人曾炼制出了长明灯，也就是用人鱼膏炼制而成，燃之不灭，将一直神秘的鲛人带到了世人眼前，因此辛家成为了常山郡最有名也最有威望的氏族。

经营至现在，鲛人行踪诡秘，难以捕捉，辛家为求自保，也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在黑暗中，这些就是由大房的二子辛慈掌握，二房对外经营，是辛家的脸面。

传闻辛慈心狠手辣，凉薄刻骨，对待祸害家族的人手段狠辣，连辛家族人都少去招惹，平日里也神龙不见摆尾。此次，他接了一单生意，远去南斗，二房才挑了这个时间争权。

辛慈大步走向自己的母亲，好似安抚地托住她的手臂，范可彤顺势站起，辛慈声音冷彻嘲讽道：“母亲累了，屋子不大，多几个人更是乌烟瘴气，我看说得也差不多了，就不多留了，各位自便。”

话音一落，也丝毫不顾众人脸色，扶着母亲就走了。

经过张璐时顿了顿，继续向前走，飞扬起的黑袍完全盖住了张璐所穿的深紫色衣裙，离开后灰尘落下，洒满了张璐的衣角。

张璐面色黑沉地望着辛慈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张狂什么！你以为辛弗还能活着回来吗，这泼天的富贵终是轮到我二房了。”张璐转身看见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辛昧怯怯地看着自己，更气了，想到他在辛慈面前那个懦弱一声不吭的样子就是恨铁不成钢，皱着眉头，拂袖离去。

辛慈扶着母亲走进大房院落中，往里走，进了书房，辛慈放下手坐在住房主座上，范可彤习惯性地坐了客座。

“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母亲竟然这么着急寻我回来。”

范可彤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眼里总算有些光亮了，“二房野心勃勃，趁你不在竟然想要夺权，你大哥一时冲动，我没拦住，立下军令状，承诺三月内找到鲛人王宫并带回一条鲛人。”

辛慈看着面前他离家时写下的“夺”字，静默半晌，没什么情绪，道：“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莽撞，永远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范可彤见辛慈如此，声音哽咽，“阿弗两月未归，所有踪迹都消失了，他是你哥哥啊，你不能不管，”说着硬气了几分。

“我会管的，”辛慈抬眸，漆黑的眼睛让范可彤看不见一点感情。

他是会管，只是因为辛弗是他的哥哥，是大房的人，是辛家的人，他不想亲自对上与二房鸡毛蒜皮的破事，他更不想原有的秩序被打破。

辛弗喜欢和二房斗，他乐得自在。

范可彤想到此，背上窜起凉意，她果然还是不适应和他相处，如坐针毡，书房里能清晰听见屋檐上雨滴落下的滴答声，荒凉又冷寂，她急急开口：“我派了人去寻你大哥，此时应该也有消息了。”

辛慈仔细研磨，并摆好他要用的毛笔，一时没开口，等做完这件事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