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r> 那个婢女并没有被抬为侍妾,只是被侧妃打了一顿后服了避子汤就给发卖了。 但不知为何,还是生下了孩子。 她带着孩子四处求生,在大荒年间求上王府,却被安上了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被当今圣上派人活活打死。 母亲虽然死了,但她到府上的时候并未带上孩子,因此孩子自此不知所踪。 直到圣上继位,一直膝下无子。近些年来又逐渐觉得年纪大了,才想起曾经好像确实干过这么一件荒唐事。 于是派了不少人暗地里搜集情报,调查当年之事,总算在最近找回了这位遗落民间的皇室血脉。 但不知为何,虽然找到了,却不过继给中宫,只将他记在一位位高又过时的妃嫔名下,似乎并不打算培养他做太子。 窦荔知上一世接下最后一个任务时,正巧听见暗桩的密探提过一嘴,这位皇子被圣上赐名南宫洄,暂居公主此前废弃了的府邸中。 当真是个空架子皇子,要财无财,要名无名,要权也无权。连居所,都是捡了别人剩下的。 坊间戏称他是三无皇子。 流言蜚语不止,皇帝也不管,可以看得出他确实不受宠。 公主细心,在进宫前先带她入府更衣,讲解今日宴会所要注意的事项。 婢女如流水般排列开来,双手所托举的盘子中,都是今年京都闺秀中流行的衣物款式和首饰配件。 薛凝雨随意拿起两件襦裙,拿在窦荔知面前大概比划了一下,点点头。最后把红色那间丢回去,只留了宝蓝色团花纹样的裙衫在手。 回首对福乐公主称赞道:“殿下真是好眼光。” 又笑眯眯和窦荔知说:“昨日我和殿下打赌,猜想窦小姐穿哪件比较合适。今日一看,还是殿下选的更衬荔知肤色。” 公主眉目间都是得意,道:“你连本宫的胭脂颜色都分不清楚,给女儿家挑选衣服首饰这件事,你显然不如我。” 亲疏远近,高下立判。 这两个女人拉着她挑挑拣拣,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才肯罢休。 窦荔知却不敢像她们亲昵她那般,肆无忌惮拉近距离。 公主是君,她是臣。 不过几日功夫,就把她的身材模样品性家世调查的一干二净,连适合什么样的裙衫都清楚,甚至还特意给她肩颈旁的胎记用胭脂画了纹样。 原本清丽的荷花花瓣,因为用了朱红色,除却高雅,还有一种不属于寻常荷花纹样的张扬夺目。从她后颈大片延伸到锁骨。 胎记不易察觉,此刻被薛凝雨拿笔蘸了朱红的胭脂作画,让窦荔知不由得放慢了呼吸。 这个胎记,若非亲密之人,根本无从察觉。连她魂穿几日了,都未曾注意到。 连日她都根据窦小姐的习惯穿衣,可见她平日也有意遮盖,可是福乐与薛凝雨却知晓。 看来福乐也不是全然信任了南宫悯。 这次邀她过府,看似展示对她的恩宠亲近,实则是有意无意试探她。 福乐不喜欢蠢人,窦荔知若是表现得过于平静,反而证明她完全站在端王那边。可若过于惊慌,恐怕又招致福乐厌弃。能成为圣上唯一一个活着长大的孩子,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若无价值,福乐恐怕不会久留她。 多年刀尖舔血的习惯,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坐以待毙。 福乐公主看薛凝雨作,在身后和薛凝雨说:“这几笔我来,这种闺中好友的雅趣,怎么能只让你们两人玩。” 婢女就像是死寂的雕像,抱着镜子低头,纹丝不动。 周围婢女虽多,但就算敏锐如窦荔知,也不自觉忽略了她们的存在。 整个公主府仿佛就只有三个人,其余的活人都像是匠人雕刻的木偶,当主人纵线操控时才会进行下一个动作。 比端王府还要更加规矩森严。 福乐公主绝对不是比端王更好相与的主子。 蘸了冷墨的笔尖落在她肩膀处,窦荔知被打断思绪,打了个轻微的激灵。 只这一瞬的异动,就看见公主在她身后皱眉。 “别动,不然画歪了就不好看了。” 福乐像是真的很在意这几笔,仔细端详揣摩,画笔停停走走。偶有炙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发丝和光洁皮肤,远比刚刚薛凝雨绘画时更让窦荔知胆寒。 “好了。”福乐起身,手腕抬起,把笔往后一甩,正好落在后面侍候笔墨的婢女手中捧得霞粉瓷质洗笔中。 她抬手抽走另一个婢女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