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姜馥迩恍了下神,视线落在他肩头洇出血迹的白衣上。
没等咽下嘴里食物,她便起身去外面有水的地方净了手,再回来直接蹲坐在他身侧。
“大公子的意思是,这些匪寇原本在禅林寺附近,因着某种原因才从山洞另一侧转移了来?”
姜馥迩心不在焉,边询问边抬手去扯他肩头伤口周围的衣料,动作粗鲁,丝毫不像个姑娘。
见她鲁莽,邶恒稍侧了下身,推拒她手下的霸道横行。
他取出别在腰间的‘夜荧’,规规矩矩用那把锋利匕首整齐划破衣襟,将半侧臂膀裸露。
“能在父亲重兵监视下偷偷转移走,恐怕也只能通过这个山洞了。”
姜馥迩目色更加深沉,她峨眉紧锁,指尖按压住邶恒伤处的皮肤。
“若真如此,侯爷此时必定发现剿匪失败,带兵从山洞那端探过来,怎么也能听到些动静。”
听她语气平稳,细致分析,邶恒凤眼扫过她微微发红的面颊,瞧着她三心二意的眉眼,立刻转了话头,语气进而变得严厉:“上次为我拔箭的还是御医,你当认真——”
“噗”一下,忽然被人抽了骨头一般,瞬时钻心剧痛铺天盖地,四肢也跟着失力。
邶恒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的绵软迎枕已被他瞬间攥紧的拳捏爆,萦絮从拳眼喷泉似的冒出。
白絮四散,如雪洒落。
眼前白花花的东西漫天飞舞,姜馥迩才缓过神,忙向前稍压低身子,吹开飘至他伤处的棉絮,继而从腰间束带下匆匆取了几个颜色不同的琉璃小瓶,一脸认真地问:“你说什么?”
邶恒早已准备出的药瓶落在手边,猝不及防的剧痛让他呼吸都薄弱几分,更别说给她递药了。
他薄汗瞬间染湿鬓发,牙关发颤,闭眼凝神,半晌才有气无力表达不满。
“你真是…斩了都不为过…”
姜馥迩略挑眉,一手压着他冒血的伤口,一手将几只琉璃瓶摊放在地,选了其中一只鹅黄色的,用嘴拔开瓶塞为他上药。
“江湖方法只是不中看罢了,疗效可不见得多差。不过,你这副不学无术的样子,竟能有御医来救,也是不同寻常。”
邶恒目下无力反驳,只感觉姜馥迩动作极快,撒了药粉后却从他刚划破的衣襟处撕了条布料,缠在他肩头处。
他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长了这么大,即便那段最落魄的时光,也没人敢这么对他。
瞧着面若桃花的小姨娘悠然自得的胡作非为,邶恒气不打一处来,只能怨愤质问:“扯我衣袍??”
姜馥迩正扣紧瓶塞,看上去有一搭无一搭的:“你那衣服反正也烂了,扔掉之前还能废物利用一番。”
废物利用…
邶恒狠狠瞥了她不以为然的脸,见她正打算往束带里收药瓶,才眼疾手快,连同地上几个也一起抄进掌心。
瞧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瓶,邶恒一个个打开闻了闻,问:“上的什么药?”
“你上次给我的奇药没用完,我就装在这防水小瓶里了。”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姜馥迩不免埋汰:“我可不像你忘恩负义,刚吃了你烤的兔子,总不会再害你。”
被她说得像个无耻小人,邶恒多少惭愧,将琉璃瓶递给姜馥迩时,他视线又停在掌心中一只粉色小瓶上,遂好奇拔开瓶塞。
“别碰!”见他正要放在鼻前细嗅,姜馥迩立即夺回来,塞紧瓶口,警告:“这里面的粉能要了你命!”
邶恒倒没因她这句补充感到后怕,而是又深深闻了下空气中药粉散发的余香。
只是这仿若荷花清淡又掺着股百花妖娆的味道竟让他莫名产生种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闻过。
姜馥迩收拾齐整,又将一地兔骨扔进熊熊燃烧的篝火堆里,注意到邶恒手臂无力垂着,她才好意道:“你若想养伤,我便往里先探探。”
虽然常年没受过这般重创,但邶恒也不是多娇弱的人,他翻身站起提起鸟笼,跟着姜馥迩走出这块歇脚空地。
两人依旧一前一后慢慢向里探,约么一炷香的功夫后,才在一处水帘悬挂的山洞接口处纷纷停住脚。
水帘是从山顶石缝中渗透下来的,不似瀑布那样汹涌,倒是小桥流水般稀疏流淌。
这之后的十步外是并行排列的七八个洞口,邶恒用火把向前照了照,才恍然道:“难怪这么久都没听到任何音响。这是个堆石洞,仿若地下迷宫,这群匪寇能在这筑巢,想要甩掉追兵轻而易举。”
姜馥迩同邶恒一样,手中火把在几个洞口前稍探。
她没见到石壁上有任何奇异符号,这觉得四处皆是黑漆漆一片,让人对未知的凶险心生沉重。
“大公子还想继续走?此时返回还来得及。”
同姜馥迩顾虑相似,邶恒也着实犹豫。
要等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