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应清从毕业后很久没像这段时间一样放松过。
没有KPI,没有甲方,每天只需要起床,把需要印染的衣物准备好,植物摘好,再经过明矾泡水等一系列流程,开始拿着软锤轻轻敲印。
没有周末动不动的会议 ,没有无休止的改来改去的报告,没有永远出问题的实施平台和随叫随到的颐气指使,她觉得很轻松。
但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尝试着在图文分享的绿树软件上发自己所做的拓染衣物。
她做得很漂亮。
应清会直接购买纯色的布质包,还有棉麻质的布料或衣裙,去附近选取喜欢的花草和颜色,搭配到一起,进行染色。
夏天的颜色缤纷多样,应清将茑萝绿色枝叶配合着黄秋英的花瓣与枝条为主,在淡色的亚麻连衣裙上交互相应,黄色花瓣与绿色恰到好处,等到晾干后,整体看起来宛如店里售卖一般。
不过平台上热度并不高,应清就半分享半运营的状态,偶尔遇到喜欢的,会花钱买下她所做的服饰。
应清拿到那一点报酬,相比之前的工资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内心却觉得无比开心,无比满足。
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然而,好日子并不长久。
应惠芳知道她回云文镇了。
得知她回来半月多,应惠芳气不打一出来,特地一大早开车回来气势汹汹地要审问应清。
屋内二人对峙。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沉默。
良久,赶在应惠芳发脾气之前,应清答:“您不是知道了吗。”
应清垂头看着地面,面无表情。
她不答复还好,一答复,直接激起应惠芳的怒意:“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每天班不上,事情不做,躺在家里你觉得有脸了是吗?”
应清不想争吵:“我只是想暂时休息下,没说不上班。”
应惠芳冷笑:“你想休息,我还想休息。你是赚到几百万了吗,我看也没有赚到几个钱。”
“你二姨家里的哥没上大学,靠自己能吃苦,现在每个月赚好几万。你一个名牌大学生赚得没有别人多,还不如别人努力,这么懒我看你以后老了怎么办。”
“而且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你二姨说在家里看到你,我才知道你回来了。我自己的女儿回家了我自己却不知道,还要别人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样的人。”
其实应清毕业后的工资并不算特别低,而且应惠芳经常念叨自己苦累,所以应清赚的钱不少给了应惠芳。
应惠芳再婚后和对方生养了一个男孩,现在才刚上初中,夫妻两人为以后打算,一直在为他攒钱。
应清知道那些钱会花给弟弟,但是她仍然觉得,这是她欠应惠芳的,所以无论大学时的各种兼职减轻她的压力也好,还是工作后给她打钱,应清心甘情愿。
应清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却还是在听到时心口如被人拿小刀割一般,疼得喘不过气。
她想起自己一个人在宁市,生病后独自在医院过夜,周围的病床都有家属照看,她头痛得不行,好不容易睡着却忘记看点滴。
最后还是病房内的家属发现她血液倒流,这才连忙叫醒她,叫护士给她换点滴瓶。
她当时真的很想哭。
此刻听到应惠芳喋喋不休的话语,只觉内心升起一股难过夹杂悲愤,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乖顺地听下去。
应清抬头,直视应惠芳,语气是少有的强硬:“如果您真的觉得我这么不孝,那您算清楚养育我花了多少钱,我还给您然后两清可以吗。”
应惠芳嗫嚅的嘴唇停顿。
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应清说出来的话,反应过来后手指都气得发抖。
“应清,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
“你要断绝关系是吗?那你从今以后也别回云文镇,这里也不是你的家。”
应清憋住眼泪:“这里更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舟市。”
那个属于你的,舟市的家。
不是我的。
陈永兰在隔间听到两人的争吵,直接从打开门进来,口中嚷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应惠芳,你是要把我气死是吗。你整天说那些伤人的话干什么,应清一个人在宁市又容易吗。”
“她不过是回来休息下,又不是这辈子都不上班,你至于这样吗?”
应惠芳听完指着应清,对着陈永兰道:“妈,你知道应清刚才说什么吗?!”
“她都要跟我断绝关系了!”
陈永兰加入劝架,却越劝越乱,三人难分彼此。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问话的声音。
“有人在吗?”是吴汀俪的声音。
她早就听到屋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