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袋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她。

“这个给你，训练的时候别太拼了。”他嘱咐道。

导盲训犬师训练导盲犬的时候都会戴上眼罩，手上牵着导盲鞍，由导盲犬带路，如果导盲犬出了错误，训犬师便会受伤。

所以，实践训练就等于把自己交给导盲犬。

“不用，我那里还有药。”许知意没接，只是说：“杨哥，你把这瓶药分给其他同事吧。”

杨言默默收回药瓶，点头。

*

桑远逃跑计划并未成功，每天都是许知意亲自走过来给他缠绷带，然后，被不同的狗狗拉去玩耍，观摩它们上课训练，过得很充实。

桑远怀疑过这里究竟是不是马戏团，问过几只大狗，它们一致岔开话题，弄得他很好奇。

倒也没继续问下去。

这种状态持续到月底，某天，许知意走了进来，看着活蹦乱跳的桑远，卸下绷带，说:“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去草坪上玩，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到外面去观摩它们实践训练了。”

桑远翘着尾巴，点头。

他的眼睛干净纯粹，许知意仔仔细细检查了下他的身体，说:“等我忙完训练，明天回来给你洗一下澡。”

桑远本想抗拒，看着许知意的眼睛，不自觉乖乖点头，一点小脾气都没有。

外面正好有人喊许知意，她整理完绷带，便走了出去。

桑远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除了逃离这个地方的高兴之余，脑袋里居然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席卷着他，让他有点无措。

系统察觉到他的异样，问：宿主，您一定要走吗？

“嗯。”桑远没犹豫，翻着这几日自己悄悄囤下的粮食，说“这个地方对完成任务没有帮助，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系统张了张嘴，想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被咽下去，只是说：宿主放心，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本系统会一直陪着您直到任务结束的。

桑远找了个许知意遗落的袋子，想要将这些粮食放到袋子里，伸出两只软软的小爪子把床上的粮食装进去。他的身高够不太着，费了很大力气才能勉强装好。

由于忙着装东西，没太仔细听系统说的话，敷衍：“都行吧，离开这里又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流浪，我们要坚持住。”

系统：好的，宿主。

桑远选的是今天的月黑风高夜，把那一袋粮食绑在自己身体上，收拾好房间离开。

大狗们都睡着了，深夜的基地格外安静，房间外边灯火通明，路灯的光斜斜洒洒照射下来，那一小抹身影显得孤单而寂寞。

桑远一步三回头，往楼那边望。

系统：宿主，别回头了，您这样我们天亮都走不出去。

“……”桑远收敛好情绪，不耐回道：“知道了，别催。”

他走出门之际，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往里边望了望。

那一眼让他不受控制想起，大狗们追着喊他大哥，逗他去草坪玩，带他去教室上课，虽然自己都是门外睡觉。

想起那位严肃的杨叔经常绷着脸，给自己带饭。

想起许知意花下重金，孤注一掷从狗贩那里买下它，悉心照顾他。

这些都是，他作为人也从未体会过的。

桑远突然说出人话，嗓音因长久没有说过人话，有点沙哑。

“谢谢你们。”

桑远很轻、很郑重地说：“再见。”

如果他变回人恢复光明，一定回来报答他们。

桑远走出基地，走了好半天都没能看见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事实证明这块地方是真的很偏，他小身体走大马路上也很累。

一路上只有天上弯弯的月亮和草丛里不停叫唤蟋蟀陪伴着他。

桑远累得解开袋子，随便找了块空地，趴下来休息。

这一晚上桑远都没怎么休息好，时常被吵醒，奇怪的是他居然还久违地做了一个实现发生过的梦。

梦里是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医院床上，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犹如魔鬼般低语：“你瞎了那么久，总裁的位置也该换下来了，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桑远觉得比起被吵醒，他应该被这个梦吓醒。

坦白说，梦到这个场景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很平静的接受这番话，看见周围绿茵茵地一切，他欢快摇着尾巴，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能看见这一切。

他绑好袋子，继续踏上流浪之旅。

临近镇上有一个摆摊卖菜的大妈，看着黄毛小狗乐呵呵地样子，心里唏嘘了一阵，到摊位上拿了一块肉给他，语气带着怜悯：“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