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
玉门险地,瑰丽雄奇。
此地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并无一点青翠之色。这是一片一望无尽的沙漠,正是天气寒冷的时节,路上竟无人烟,只有一道跨越天际玉门沉默地伫立。
干燥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但无遮蔽的日光却又尖锐地打了下来,更兼狂风卷起地上沙砾,直抽得人眼前生痛。燕山月将兜帽往下拉了拉,并没有叫苦,思虑一番,回头向几名公主府亲卫道:“诸位辛苦,便送到这里,也足够向明柔交差了。”
她是公主闺中密友,殿下点名要保护好不可出一丝差错,此刻她亲口应允工作结束,诸侍卫不由自主,都放松精神,如释重负。为首的侍卫向她行礼,笑道:“既然燕小将军如此这般说了,我们便不再同小将军一起了。只盼小将军保重贵体,万事稳重为先,公主心里惦念着您呢!”
“这是自然的。”燕山月平静地回道,“也替我给公主殿下带话——就说,”她指了指玉门,“我在上面等她。”
我相信你,以你的能力与心智,当不会输给那人。我在那里等你,你会来吗?
这是她的期许,更是她的邀请。
她目送侍卫一行人逐渐远去,又返身回来,抽出身侧宝剑。
这是她自小到大,所用的唯一一柄剑。在她才刚刚六岁,还不足剑高之时,就挑战它,驯服它,直到它如臂使指,随她心意地使用,她花了十年。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她有父母亲人、被他人艳羡、一切事物好似唾手可得。
而到了今天,她同父母音书断绝,唯一的同胞姐姐也死于她丈夫的谋算之中。她几乎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仙凡有别……仙凡有别啊,踏入这扇玉门,只怕在父母有生之年,再也不能得见。她几乎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亲情、友情、身份 ,无一不悄然离她而去。
如今依旧陪在她身边的、触手可及的东西,还能给她一点安定与温暖的——只有这一柄剑了。
燕山月闭了闭眼,便走入了玉门之中。
她一手执剑,一手护在身前,正是一个标准的防御姿态。她已做好了一进入玉门之中,必有生死危机的准备,却没想到甫一进入玉门,便脚下一空,跌入了一片皑皑的白雪之中。她站起身来,狼狈地扑掉沾在身上的雪花,举目四望,并无一点人迹。她径直向前走了几步,被寒风带起的雪珠拍打得眯了眯眼。
虽然此地天气恶劣更胜玉门之外,但对于燕山月来说,却是要更加亲切得多了。她生于关外、长于关外,雪中打磨自己身体,更是早已做得熟惯;如今此地风雪虽更比往常严酷,她也只当作是遇到一点挑战,并未放在心上。
但令燕山月始料未及的是,她在雪地之中跋涉了整整两天,才望见一点不同的景色。
……那是一片落叶松林。有树林,就意味着有木材、有柴火。即便她背包中带了干粮饮水,但想到即将获得的热源,她还是心头一松,唇角不由自主地挂上了一点喜悦的笑意。
然而当她进入森林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却不得不一点一点、提起了比之前更高的戒备。
无他,只是太安静了。而一片活着的森林,又怎么可能是安静的呢?
飞鸟振翅的声音?……爬行动物擦过地面的响动?她都不曾听见,只有寒风刮过树梢带起的簌簌余响,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落在人耳畔,宛如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不管啦。她无奈地想。这是她不曾有完全的考虑,便轻易踏入此地;但举目四望,并无一点其他不同,如若不曾进入,又该怎样破局呢?风雪漫天,本就难以确认方向,回头走来时路,才是更为不智的选择。
她谨慎地以布条缠绕包裹住手掌小臂,猝然间抽出身侧佩剑,闪电般削向那给她最古怪感觉的松树。这剑气既狠且厉,更是毫无保留猝然出手,竟是生生劈下了半根枝干来。被劈断的半截残枝当头落下,断口处溢出血一般的暗红色浓稠汁液;而那树干仿佛狠狠吃痛一般,竟如同活人一般扭转过身,以完好的那半边枝条狠狠抽向燕山月!
她仿佛早已料到这突然的回击,面无惧色地翻转剑锋回手劈去,剑锋切过刻骨的寒风与其对撞,发出金铁相交之声;而燕山月反而借着这股推力轻飘飘倒飞出去,离开了它的攻击范围。
转瞬间燕山月已经做出判断:力量上略强她一线,单打独斗有一战之力。且她攻向那树时,是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而之后回击时对方反应极快,又与方才不同。这里又透着十分的古怪,难道说它自身未生灵智,这一片树林皆是同一个意识在统一地调度……?
思及此处,燕山月不禁轻轻地打了个寒噤。就连最令行禁止的军/队也绝无可能做到所有人共用同一个意识,若是她一人面对这一片树林,那么她断无幸理。人不可能以□□凡躯挑战一支军/队,更何况是一支共生灵智的军/队?
她轻咬舌尖,以刺痛拼命逼迫自己回神。绝不可在这样的情绪之中踟蹰太久!她想:既然这条路有人走通过,成功经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