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林希长久没得到回应也没离开，也不看他，就站在夜色里去看福利院里仍亮着的微弱灯光。

“如果你仍不说话，我就当你从未表态，”她转头时，莹亮的眼睛蒙上水雾，“直到你明确跟我说‘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见了’，那时我就同意我们彻底分开。”

她给这段感情写上时限，也给自己留下最后的期限。

尹晨看她，看她望向自己时流露出的倔强与坚韧，不知道面前的女孩怎么那么执拗，又带着准头一个劲往他心里钻。

他沉默，听着自己心跳的频率忖度着，溃败着。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像混入粗粒的砂石，听者难受。

林希却笑了，她垂下眼皮，强忍泪意离开。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段感情可能不会有很好的结果，但是没想到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的。

没有吵闹，没有缘由，就在她终于以为自己受到老天爷偏爱的时候，心中构建的高楼轰然倒塌，猝不及防，她甚至躲闪不及。

回到福利院，院长再三留她吃晚饭，她都拒绝了，她此刻好想回去睡一觉。

出门的时候，街灯已经亮起，显得幽蓝的夜色没有那么凄凉。

这里僻静但很难打车，林希的打车软件界面转了半天都没司机接单。

她把手揣进外套口袋，愣愣出神，心里想着那人可别这个时候从她面前经过，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骂人。

怕什么来什么，尹晨已经将车停到了她面前，继而下落车窗：“我送你回去吧。”

现在想充好人，早干嘛去了。

林希的胜负欲一下子上来了，死鸭子嘴硬：“我已经打到车了。”

车里的人视线越过副驾驶落在她的手机上，她下意识熄灭屏幕藏到身后，不咸不淡地说：“你走吧，不用管我。”

尹晨没理由再要求她，一脚油门离开了。

等那辆玛莎拉蒂跑车飞驰消失在她的视线后，她才开始后悔，分手都分手了，在这活要面子死受罪干嘛，关键她这会儿真的打不到车。

她正切换软件准备再试试，还没输入好地址，那辆本远去的黑色跑车又风驰电掣回到了她面前。

尹晨：“上车。”

林希还在犹豫，尹晨已经下车打开了副驾的门。

“你打算今天晚上睡马路吗？”

最后，她半推半就上了车，就是车内气氛实属尴尬。

她端坐着，大气不敢出，不似之前那般自如。

“子阳的画展还办吗？”她语调平缓，只是想要找个话题。

她转头看尹晨，借着车内的灯光才发现他的眉骨泛着青紫，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办吧。”他没看她，目光放在前方的车流中。

“听说你上个星期又进医院了，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吗？”林希还是忍不住要提这个，她来找他本就是想确认是不是有这种可能，他只是生病了所以才想要和她分手，就像爱情小说常有的套路那般。

她想听他亲自说出口，她的世界里，相爱的人是要共患难的，要永远坦诚地把软肋交托，要相信另一个人不会因此而离开，也不会因此而退缩，爱会让人更勇敢，而不是更怯懦。

如果没有这点信任，这份感情此刻渡过难关，未来也会再次陷入险境，若要她选，她倾向当断则断。

他明显僵了一下，良久才说：“不是。”

她“嗯”了一声，收回灼热的视线：“那是因为什么？”

他沉默。

林希还没等到答案，窗外突然开始下雨，雨滴落在挡风玻璃上，模糊视线，砸乱她的心跳。

不等人反应，零星雨珠又切换为细细密密的雨丝，顷刻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暴雨来的突然，声如洪钟，引得路人四处逃窜，林希也被这气氛影响，许是老天也不想对她太残忍，竟用这种方式帮他掩护。

后半程林希没再找话聊，这泼天雨声足以掩饰尴尬。

“我先去家里拿点东西，布展用得到。”他冷不防丢出这句话。

林希懒得回应，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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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下来，她才意识到他指的家不是陵南区那个平层，也不是学校门口那套房，而是尹家老宅。

他甚至没把车开进去，就停在门口，独自进去。

门开时，有人把黑色大伞撑过他的头顶。

她视线跟随着他穿过长院，越过喷泉，直到身影消失。

他真的瘦了许多，背影都有些认不出。

林希有点累了，不一会抵着车窗睡着了。

她是被救护车的警报声吵醒的，心里一沉，失了方寸。

救护车疾驰驶进去，林希心揪起来下了车，却也没身份进去，还是站在门口张望。

此时雨已经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