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人死之后,魂魄会如何呢?
少女站在封锁线外头,抬头打量二楼阳台破碎的落地窗,从她的位置隐约能看见里头焦黑一片,以及进进出出的调查人员。
不远处,死者的儿子正与负责刑警说明状况,他喘着气,头发染成花花绿绿的颜色,胸前衬衣领口微开,可能是质询的时间有些长了,青年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停拉扯着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领口。
「也就是说,你的父亲忘记自己正在煮水,导致滚水溢岀,浇灭了火使瓦斯外洩……又在这种没有打开门窗的状况下于室内点烟,引发爆炸?」
穿着正装的刑警眉头紧蹙,手中的钢笔不耐烦地敲了簿子几下,刻意叹道:「那死者可真是倒霉到家了。不过,世界上真有这么刚好的事吗?」
愤怒的青年猛然抬头,瞪大眼睛,咬牙:「哈?你胡说什么呢!这种话……难不成是在怀疑我吗!?」
刑警冷哼一声:「怎么?我说的有哪不对?这种一个环节没注意就死不掉的情况——」
青年忍无可忍地用力顿足,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那是我爸!」
面对青年的怒气,刑警的表情丝毫未变,语气冷淡:「杀父的白眼狼我们警察可见多了。」
「好啦好啦!前辈别这么大火气,人家的父亲刚离世,讲这些话不是戳人痛处吗?」一旁年轻的员警伸手插进二人之间,巧妙将人分开,对着青年说道:「你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对吧?」
随着年轻员警的介入,青年的注意力被转移,看上去有一瞬不自然的僵硬,员警趁胜追击,又抛出了几个乍听之下轻飘飘的问题,刑警则一脸不爽地抱臂站在一旁咋舌。
封锁线外,将一切收入眼中的重松先生熄灭了手中的菸,慢悠悠渡步走到少女身边,若无其事地感叹:「那位刑警的发言听起来挺过分的,是吧。」
少女摇头,回答:「只是刑警的份内工作,谈不上过份不过份。我在书上读过,这就是所谓的『黑脸白脸』,一名警察扮演咄咄逼人的坏警察,另一名装作替受询人着想的好警察,一搭一唱,给出糖果与鞭子,动摇对方的心理防线。」
即便重松早料到她的回答,却仍旧免不了讚许地勾起了嘴角,顺着说了下去:「没错,黑脸白脸的应用范围很广,针对不同的情况、对象、目的……有不同的使用方法。从多种角度施加压力,想办法让对方无意间吐出情报,是警察最常使用的审讯方法。」
少女微歪着头,打量完眼眶泛红的死者儿子,目光又往旁边平移,看向了站在青年身后,浑身皮肤都沾上一层焦灰的人影。
那人已是白发苍苍,脸上挂着眼镜,身着西装,腕处戴着一只Rolex Datejust的手表,尽管看不见正脸,却能感觉出是一名严肃的老年人,攀着皱纹的手上有长期握笔留下的厚茧。
这只表她方才见过,就在不久前被抬出来的、从白布边缘露出的受害人尸体上。
垂着眼眉,她轻声补上了一句:「更何况,刑警的怀疑大概没错。」
重松先生动作一顿,片刻的沈默后,低沉的嗓音不由得跟着小了几分:「妳又看见了?」
两人的对话难以解释,但要解释起来也很简单。
少女,齐木莉绪天生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
——她能见鬼。
通俗来说便是阴阳眼,也有人称之为灵能力者。
她的眼睛能看见死者的灵魂,甚至能与死者对话……虽然这个能力给她带来诸多麻烦,可是自从结识重松先生后,在帮助重松先生破案的过程中,比起负担,她感到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能力的自豪与肯定。
重松先生是福冈市的警官,当年与十四岁不到的齐木莉绪在一次灵异事件中结识,直至现在已满四年,可说是情若父女,亦可称为忘年之交。
在重松先生带着她跑过几次案发现场后,齐木莉绪察觉到案件的共通点——死者的灵魂在不说话时,总会死死盯着与自身死亡相关的人事物。
有时候是凶器、有时候是尸体的藏匿地点、更多时候是凶手。
死者并不一定全都知道自己的死法,可是当接近到一定距离后,灵魂似乎总会被牵引,涣散的瞳孔无神而直勾勾地盯着不放。
而现场,死者的尸体被搬离后,老年人的鬼魂便从未离开过青年身边,漆黑鬼气紧紧缠绕在越渐焦躁的青年身上,拖住他的双腿、勒紧他的脖子—— 一般的鬼没有足够能力杀死普通人,比起肉.体,他们造成的更多是对灵魂的施压。
青年看上去愈来愈僵硬,呼吸也越渐急促,额上冒出汗珠,可惜他即便把脖子抓到破皮,也找不出窒息感产生的原因。
齐木莉绪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重松和莉绪相处久了,自然也能从她的反应中推断出一些东西。
他下意识掏出烟盒,意识到身边有名未成年人,便没有点燃,只夹在指间过过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