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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只要阻止了他的死亡,改变了他的命运,她是不是就能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
指尖攥紧被子边角,她上前一步,看向穆萍萍,“你还知道别的,关于池惊寒的消息吗?”
穆萍萍愣了几秒,迟疑道,“就我们每天经过的那块地是他在种……怎么了吗?”
地……
竟然近在咫尺。
林泉韵呼吸不自觉发重,久旱逢甘霖,柳暗又花明。
她逐渐接受很多事情都不会如愿,漫漫人生路,起伏不由人才是正常,但是在此刻,却依旧一饱看见希望带来的强烈感受。
心滞空了几秒,又超负荷地跳起,零星的希望是银河中闪耀的星辰,在黑夜里照亮归路。
抬眼对上穆萍萍探究的目光,才意识到太明显,将沸腾的情绪压下,林泉韵侧了侧脸,道,“没什么,只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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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雨停了。
林泉韵照例很早就出了门,却不像往常一样,径直往养猪场去。
而是在田地旁驻足。
远远便见,日头初升,照亮一大片广阔的田地上,以及田地上的人影。
那人影单薄瘦削,洗得发白的褂子空荡荡地飘在身上,黑发被不知道被汗,还是被早上的霜露打湿,耷在额间,更显眉眼深邃,正一刻不停地耕作着。
是池惊寒。
他一直就在这片离她不远的田地里劳作,却直到今天,林泉韵才注意到。
她借着树荫的阻挡,静静地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头高挂,一点一点将昨夜的雨水蒸发出白汽,才有村民到来,认领自己的田地。
说话声、谈笑声一时之间充斥整片土地,却和池惊寒无关。
他在其中,格格不入。
没人和他对话,他形单影只,孤僻阴郁,难以靠近。
世界如此之大,人与人相遇的可能性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万分之一,她却在十年前和十年后都与他相遇。
只是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和他无甚联系,竟然会因为他的死亡,重回十年前,来到这片土地。
奇怪,却也是事实。
人越来越多,多到不适合再看,林泉韵收回视线,往养猪场走去。
却不知道她刚走没多久,田间劳动的身影似有所感,抬了漆黑的眼,往她站的地方驻足几秒,又不带任何感情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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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林泉韵和穆萍萍往回走,再次经过那片土地。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烈得可怕,被阳光一触碰,都有明显的灼烧感,村民都躲在树荫下,吃着家人送来的饭,热风吹来,偶尔捎来有几句对话。
自成一方天地。
唯独池惊寒,依旧在田地里劳动。
像不会疲倦一样。
穆萍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哪怕知道不应该和他有联系,都不由得庆幸道,“还好我们成分好,要不然像他一样,干最多的活,领最少的工分,从这儿到那儿,都是他的。”
视线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偌大的田地竟然有一半是池惊寒的。
又看村民手里捧着的饭缸,林泉韵忍不住轻声问,“他不用吃饭吗?”
“人是铁饭是钢,谁不用吃饭?他是压根没得吃。”穆萍萍挑眉道,“他这种成分,他伯伯伯母给他住都不错了,怎么可能给他吃的。更可况,那么多地,他吃饭去了谁干。本来工分就少,再一扣,就没多少了。”
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十年后,数学家池惊寒用一种不可比拟的姿态,站上世界的领奖台,让国人为之骄傲。
可是十年前的现在,他面朝黄土背朝天,太阳炙烤,待遇不公,甚至连顿饱饭都吃不到。
何其反差。
如果林自华亲眼看见,定会恼怒气愤于如此一代天才竟会遭受如此待遇。
而她站在时间巨人的肩膀上,带着未来的记忆在此刻驻足,竟也体会到和林自华一样的情绪。
林泉韵说不清心中感受,缓缓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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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劳动结束,池惊寒照例是最晚一个。
此时已然入夜,雨后的夜空格外剔透,星星坠在半空,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
池惊寒却对这样的美景毫无兴趣,这是留给那些吃饱喝足、生活有滋有味的人看的。
把锄头上的泥巴刮在草上,他提着锄头往上走。
村里的昼夜温差大,中午热得像火烧,晚上却凉意四起,没有劳动的身子很快觉得冷,他拎起堆在草垛上的衣服,一抖,刚准备穿上,一个玉米饼从衣服里掉出来。
泛黄的饼面染上泥巴痕迹,他抓起饼,左右望了一圈,万籁俱寂,没有任何人影。
莫名出现的玉米饼,不放在别人那儿,唯独放在他那里。
池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