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雅的系带,带头带尾苏绣绣了些花卉图样。
盯着苏绣发带,黛玉眼眶温热,这还是贾敏在世时给女儿选的花样,只是她怎么也料不到自己也没能看到发带绣好的时候。
“惜昭,”黛玉道,“你说母亲会高兴吗?”
林惜昭一愣,怔怔地望向黛玉,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东西,明白黛玉是见了旧物触景生情,脸上不由多了几分伤怀。
三年过去,她记忆中的贾敏,只剩下了个温柔的剪影,最后那几年因无子而有些哀怨的面容似乎早已记不清了。女儿们面前,贾敏总是尽力掩饰着,轻轻地摸摸她们的脑袋,等着女儿细软的指腹为她抹平微皱的眉头。
“会的。”林惜昭不假思索回答。
黛玉点头,继续收拾行囊,“也不知道现在爹爹收没收到我们寄去的信?”
京城离扬州走水路最快也有七八日功夫,二月初二写的信两日送到,谁都知道是天方夜谭。
其实仙考重开的消息刚传出来,她们便给林如海去了信,只是时间有限,林如海无论也不可能从扬州赶过来。不能与老父作别,黛玉心里酸酸的,有些难受。
黛玉轻叹了一声,透过半开的窗户,遥望墙头缓缓升起的半轮残月。
“我还记得四年前我们家还一起去了趟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是名不虚传。爹爹带我们泛舟湖上,正巧那天下了场小雨,那可真是‘山色空蒙雨亦奇’了……”
或许是临走了,黛玉的情绪难免低落,絮絮叨叨念起往事来,话比平日还要多。
满腹愁思积于胸中,不利于身体。林惜昭看不惯黛玉这般模样,索性拉住她就要往外走:“姐!走!跟我去个地方!”
院子里梅花已谢,遒劲的枝干光秃秃的,未见半点儿新芽。黛玉被林惜昭挟着,在树枝上借力一跃,跳出了院墙。
太上皇年轻时好大喜功,于京畿之地营建了不少行宫建筑,要说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城西的摘星楼。取了李太白的“手可摘星辰”为名,自然也有百尺之高,乃是京城至高之所在。不过,新帝践祚后,认为摘星楼过于靡费,故而命人上了锁,渐渐荒废,此地便少有人来。
林惜昭和黛玉从角门溜出荣国府,门房喝了几杯烈酒,靠着门槛睡得正香,嘴里含糊地嘀咕着要让谁谁吃不了兜着走,压根没发现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过。
林惜昭偷偷到访过一次摘星楼,熟门熟路地领着黛玉绕过锁死的大门,推开背后一扇坏了窗户跳进去。突然,林惜昭拉着黛玉沿着楼梯向上飞奔,老旧的木板发出沉重的响声,飞起的衣袂将粉尘甩在了身后,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充斥整栋摘星楼。
繁华如京都,也唯有在高处方可寻到一隅清净之地。宋逾白靠着栏杆,松垮地坐着,右手慢慢晃悠着酒壶,俯瞰着人间灿烂的烟火星河。
从仙考到启程只隔了三天的时间,云霄宗的一行人并未离开,而是掩去容貌在京城住了下来。宋逾白手里的酒是崔朝阳赠的,短短两日他便把京城酒肆逛了个遍,终于找到了这一壶上号的葡萄酒,据说是商队从西域千里迢迢带来的,一杯就要一两银子。崔朝阳买了整整一坛,气得记账的冯媛媛追着他打。
一口美酒入喉,果然如崔朝阳所说入口回甘,气韵悠长。
咚咚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宋逾白念随心转间,运转起沧海观鉴术顷刻扫过整座摘星楼。
他嘴角翘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原来是她们。
林惜昭推门闯入之时,宋逾白躺在楼顶的琉璃瓦顶,仰望着如墨苍穹的点点星子。
为了师傅交代的两件任务和他的一点儿私事,宋逾白乔装改面在荣国府住了些时日,早就清楚这对姐妹彼此间情谊深厚。
大的那个慧外秀中,只是身体稍弱了些。
小的那个看似乖觉,许多时候却牙尖嘴利,就像一头狼,盯住了猎物便紧咬不放。
想着林惜昭天天揪着他的日子,宋逾白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看了眼天色,坐起身准备离开,只听身下传来一阵女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