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梅花清香,脑海里闪现着适才眼前的灵动眉眼,像林间的小鹿般。
豆蔻年华的少女,带着些天真和肆意。
“啊!”的一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循声望去,周瑞家的跌坐在地,嘴唇因害怕而泛白,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惧情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众人正在疑惑,却听宋妤柏平静无波地启唇:“井中之人不是金钏儿,而是马道婆。”
平地惊起一声雷,黛玉原本叹谓于金钏儿的凄凉命运,听了此话,骤然发问:“马道婆又是谁?”
“二表哥认的干娘,京城里有名的神婆。”
林惜昭盯紧了井口的动静,她隐约记得马道婆应当是有些真本事,仅是收了赵姨娘的贿赂,便能诅咒贾宝玉和王熙凤险些死掉。
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林惜昭羽睫轻煽,思索着其中的原因,忽然仰头凝视着井边的一株梨花树,冬日里唯有枯枝几缕,落下斑驳寂寞的残影,嘴里念念有词:“大约和她自己做的亏心事有关吧。”
黛玉惊讶地张开嘴巴:“竟是害人不成自食其果?”
转念一想,竟是最合适的解释,贾敏故去后的这三年,她和林惜昭暂时管着巡盐御史府的庶务,见过不少盐商和官家女眷,类似的阴私并不少见,她们研究过一二,发现只不过大多都只是唬人骗钱的罢了。
林惜昭听到回答,面色凝重,一道黄符飞去,灰黑怨气丝丝缕缕凝结成絮,飘荡周遭,点头道:“这么大的怨气,我猜是被反噬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惜昭所言,马道婆的尸首滋滋作响,怨气散开又聚集,浮现出一个硕大的诅印。
“怨生于幽处,结其痕,指其人。”黛玉接话。
可一眨眼的功夫,黑雾随着呼呼的风消逝不见。
周瑞家的揣着不受控制抖动的手,高高吊起的心松快了少许。
朱俊清“咦”了一声,上前查看马道婆的面容,须臾,转头对宋妤柏道:“这人肿得比猪头还夸张,就是亲爹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认得出来,你的记性真是厉害,宋姑娘。”
之前,宋妤柏一直为他们所忽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远没有从徐先生处习得了几分术法的林氏姐妹来的引人注意。想到目击的丫鬟们的另一种说法,但现在不论朱俊清,还是于副使他们都觉得需要刮目相看了。
灼人的目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宋妤柏并不在意,只也默默注视着那株梨花树,过了几息,低声回应:“见过几次,我认得她腰间的帕子。”
“宋姑娘好记性,”于副使又问周瑞家的,“死者是否频繁进出荣国府内宅?”
“大人说的是。宝二爷幼时多病,经老太太牵线认了马道婆做干亲,加上娘娘即将回来省亲,总要叫人来看看别院的风水,才好接驾,马道婆就来得勤了些。”毕竟是当家太太身旁的得意之人,周瑞家的还算有些急智,早打好了腹稿,把贾母还有宫里面的娘娘都拉出来做了挡箭牌。
“我听外祖母身边的丫鬟说过,院子的风水早请了普度寺的大师来看过,也从预备庵堂里请一位带发修行的师傅来坐镇,马道婆不过就是上门打秋风罢了。”林惜昭说。
周瑞家的嘴角抽搐一下,林二姑娘这个刺头就是麻烦,半弓着腰,态度依旧恭敬:“太太菩萨心肠,一点儿香火钱给了也就给了。”
一丝黑气扒在了周瑞家的天丝面鞋面上,无人察觉,林惜昭扬唇假笑:“副使大人,我们就在这里做个见证,您且动手吧。”
“你们拿着玉佩呢,也不做正事。”朱俊清语气有些幽怨。
“只算编外之人,只做份内之事。”
被林惜昭径直怼了回去,朱俊清心头悻悻,被于副使猛地向前推了一把,只有自己来亲力亲为。
朱俊清驱动一张符纸至马道婆额前,捏诀吟诵少顷,高喝道:“天罗地网,欲见其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