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阎文应险些银牙咬碎,一圈儿重臣简直要被辣瞎了眼。刚复职不久的右相-王曾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吕夷简更是气急败坏,直嚷嚷“妖媚惑主”;范仲淹眉心紧锁若有所思;石曼卿表情复杂。李璋则劝搡着,将这群碍眼的家伙带离延和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宫门外,各位大人相互拜别。当范仲淹依礼向吕夷简拜别时,吕夷简并未像往常那般应付了事,而是郑重道了谢。
“吕相公言重了,李老系属诬告,微臣只是秉公处理罢了。”
吕夷简微微一笑道,“希文自是高风亮节,可在有些人眼里倒是你倒戈于老夫,帮老夫剪除异己了。”
范仲淹淡笑未语。
“你我同朝为官,难道不能就此将错就错冰释前嫌吗?”吕夷简见有转机如是说。
范仲淹仰起头,肃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结党营私乃陛下之大忌,此番系诬告,如若日后查有真据,微臣仍将秉公处理。告辞!”说罢,范仲淹转身就走。
吕夷简立时冷了脸,声音也冷了,道,“刚刚延和殿里的那一幕你我都看在眼里,范大人当年为郭氏鸣不平而被贬出京,今时今日可否有悔?”
范仲淹正抓着车辕的手紧了紧,轻叹口气未置一词径直上了马车。
吕夷简望着行去的马车,愤愤道,“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是哪儿?”郭精奇睁开眼,有瞬间的失忆感,“呃,头疼!”
“娘娘万安!”
好似一个团的声音撞进耳膜,惊得她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放眼看去是从床沿延伸到房门的整整齐齐乌乌泱泱两大排人。
“娘娘醒啦?”百灵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颇有穿透力地传过来,“给娘娘安排洗漱和早膳吧!”
两排人哗啦一声乱了阵型,却忙中有序,各自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晃得郭精奇头疼。
“姐姐昨夜真是生猛,霸王硬上弓,太厉害了!”百灵蹲在床沿兴奋地小声道。
“什么?”郭精奇完全断篇,“这是哪?”
“这是延和殿啊!姐姐不记得啦?”
“我怎么……”郭精奇使劲想。昨晚的林林总总断断续续浮现在脑海,只见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天呐!酒后真乱性啦!”
整个人栽倒在大床上,脑子里乱糟糟,心中暗道,“里子面子都丢尽了,老天爷啊,让我再穿越一次吧!”
紫芙递过来一碗醒酒汤,道,“姐姐先把这醒酒汤喝了,陛下上朝前特意交待的,一直温着的。”
“奴婢请示娘娘要沐浴还是简单洗漱?”
“御膳房请示娘娘早膳有没有特别想用的?或有何忌口?”
“回禀娘娘,尚食局送来了请子汤药,娘娘是这时喝,还是用完早膳再喝?”
……
郭精奇头一回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圣宠”,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作为大宋有史以来第一位夜宿延和殿的妃嫔,吃穿用度都已直线升级到了最高配置,内宫六尚二十四司仍在诚惶诚恐地揣度圣意。
以为洗漱完,就能回嘉庆院了。然而丰盛无比的早膳已摆满整个圆桌,估计旁边再有张桌子,一样不留余地;
以为用过早膳,就能回嘉庆院了。漱了口抹了嘴,刚要起身,眼前又上来一碗寓意暧昧的汤药。
“一定要喝吗?”
“一定。”尚食局的林司药亲自奉上。
看来不喝不让走哇!得!郭精奇捏着鼻子一饮而尽。抹了下嘴,抬腿要走,却听门外一声“陛下驾到!”
赵祯捧着朝冠,额头挂着薄汗大步流星地进来时,看到的是一手捧着书坐在桌前云淡风轻地看书的郭精奇。
他嘴角含笑,放轻脚步,一步步凑近,躬下腰在她耳边柔声道,“看得懂吗?”
“哦,还成。你下朝了?”郭精奇声音淡定,随意划拉一下的眼神里也无波无澜。
“嗯,今日下朝得早。想你!”
最后两个字压低在喉间,吱吱啦啦地像一股电流直冲脑门。郭精奇顿感头皮发麻,表面却像没听见,起身头也不抬地平静道,“你既然下朝了,我就先回啦。你忙你的!”
她说罢,抬腿就走,擦肩而过却被一把拉住。她抬眼间正对上赵祯的两片唇,粉润丰满,盈盈欲滴。
“一个男人竟有这么好看的唇!”郭精奇不由地感叹,脑袋里瞬间乱七八糟,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好在理性还有一息尚存,没等赵祯说话,她先开口,“昨晚是我喝多了,抱歉哈!你也别太有负担,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还是兄弟!”
“兄弟?”赵祯默念这两字,有些懵圈。
郭精奇转头就懊恼,直打自己嘴巴,这说的什么屁话!
“没什么……大不了?”赵祯诧异地看她,木讷地重复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