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动
“你说什么?朕的生母?”
赵祯拍案而起嗔目欲裂,坐在下首的八大王惊得从软椅上弹起,刚被急召入宫的吕夷简腿一软直接跪地俯首,膝盖磕得生疼,隐痛不敢出声。
“是。陛下,陛下的生母确非刘娥,而是刘娥身边的侍女李氏。当年李氏诞下陛下就被撵出宫去,而那时刘娥正巧腹中胎儿夭折,就将陛下取而代之,偷梁换柱。诓骗了先皇,诓骗了陛下,其心可诛啊!”
吕夷简听着这人口若悬河地编排二十几年前的往事,恨得牙痒痒,心中暗骂,“说是八大王犯了疯症,本还以为讹传,眼下看确实疯得不轻!二十几年前都埋进黄土里的旧事,如今抖出来何意?不顾轻重,没事找事!”
他微微抬首偷瞄,只见赵祯听着八大王的疯言疯语,握着拳的指节泛白,指头还一紧再紧地抠进肉里,已经渗出血来。吕夷简心中登时大惊。
一向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失态了!
“吕夷简,你说,当年之事你可知晓?”
赵祯厉声一问,震得他耳膜发颤,大颗大颗的汗珠已顺着太阳穴砸落在眼下的青石砖上。
“臣,臣……”
吕夷简左右为难,一个是先太后,一个是圣上生母,要他怎么说呢?如八大王那样不管不顾地口无摭拦?朝廷内外必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说!”
赵祯催促,吓得吕夷简混身一震,祈求上天救他于水深火热,温吞地道,“当年,当年之事,陛下陛下的生母确实非先太后……”
话没说完,赵祯“咣”地一声一拳砸在御案上,鲜血直流。吓傻了身边侍奉的人,一个个手忙脚乱地上前应对。
“滚开!”
赵祯一脚踹倒最前面的内臣,殿内一行人都惊呆了,惴惴不安。有始以来第一次,天子暴怒!
吕夷简直接瘫地,不敢再言,心想,“如今刘太后已逝,还有谁能摆平这局面?”
“太妃觐见!”
殿外一声通传,在阎文应搀扶下的杨太妃上气不接下气地捯饬进来,就看见皇帝愤然而立,青石砖上跪成一片的场面。
“这,这是怎么了?”杨太妃一脸错愕地问道。
阎文应一眼瞅见赵祯手上的鲜血,心头一紧,松了杨太妃,直奔赵祯身前,抬起他受伤的手开始处理伤口,任赵祯怒喝推搡,他都不理不顾,一门心思地给他止血包扎。
赵祯仿佛无知无觉,不再理会自己的伤和这个人,颤声发问,“小娘娘,您跟朕说实话,刘娥,是不是朕的生母?”
杨太妃心头一颤,这“大娘娘”都不叫了,竟直呼其名,看来今日这事压是压下住了,只好实话实说,“这……先太后确实,确实不是皇帝生母……”
赵祯一听杨太妃的确定回答,整个人瘫软下来。还好阎文应眼疾手快,将他扶坐在软椅上。他一双眸子浸着水光,祈望着杨太妃,惹得她一阵心酸。
“皇帝生母确非先太后,而是,崇阳县君。”
赵祯端坐聆听。
“原是先太后一端水女侍-李氏,肌肤明丽,手如绒雪……”杨太妃落座于宫人搬来的软椅上不忍再有隐瞒,将所知当年之事娓娓道来,“那时先皇龙体已有不济,然子嗣凋零,能寄后望者也只皇帝一人。然可预见,柔弱的寡母幼子怎撑得起尚不算稳妥的大宋江山?先太后虽女子,然权谋策略并不输于男子。也只有她,若母凭子贵立于中宫才能……”
“别说了!任何理由也无法粉饰她的夺子之失!”
“可是皇帝呀……”
“小娘娘,子欲养而亲不在,我大宋以孝当先,任她有功在千秋的伟绩,又是谁害朕成了不仁不肖之子?有生之年不谋一面,如今只有森森白骨,叫朕如何不恨?”
“这……”
赵祯怅然冷笑,“自小,朕只当她是望子成才的严母,所以苛责刻薄。却原来并非亲生,所以淡薄慈爱罢了。”
吕夷简听到这番言词顿感不妙,忙劝道,“陛下不可偏听偏想啊,先太后也是为了陛下……”
“宣,三衙指挥使司即刻进殿!”赵祯对吕夷简的话充耳不闻,直接下令调动禁军。
“陛下三思啊,刘太后虽已不在,然树大根深……”
“住嘴!你们一个个自称为忠良之臣,却一个又一个地欺瞒朕。朕就不信她刘氏一族竟能瞒天过海,一手遮天!”
眼下,于来时路上杨太妃已命人传召的右丞相,枢密使,左司谏,右司谏一干内阁重臣已悉数入殿,然而谁也劝不住这位龙颜大怒的天子。眼看时局动荡,众人心急如焚。
身为殿前都指挥使的李璋一进大殿就被眼前这紧张气氛所震惊,有始以来从未见过呀!再加上一道道骇人听闻的皇命下达,这是要灭了刘氏满门?
就在这时,殿内的嘈嘈切切中一宫人的惊呼声异常刺耳。只见几个宫人的忙乱簇拥中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