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
“狗皇帝,你的死期到了!”声音低沉却充满煞气。
“沈冲,你终于来了。”赵祯手里没停下忙活,语气是何等的云淡风清,好似在与故友闲谈一二。
沈冲瞳孔骤缩,“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受死吧!”
手腕刚要用力,却听得一声轻笑,沈冲动作一滞。
“你为何要杀朕?”
沈冲被这一问气得七窍生烟,“沈家上上下下一百四十余口,你说诛就诛,连个六岁孩童都不放过,你这暴君灭我满门,难不成我还留你狗命?!”沈冲语气越发急促冷硬,手里的匕首更紧了三分。
赵祯微微叹口气,“乱臣贼子,大逆不道,难道不该施以重罪吗?”
“没有!”一声不管不顾的咆哮。
“陛下!”李璋的声音由门外响起。
沈冲唰的用刀背卡紧赵祯的脖子直往暗处退,勒的赵祯好不容易发出点声音,“没,没事,你且退下。”
门外的人好似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一句“是”,没推门进来。
沈冲暗暗松口气,继续道,“我父亲没有造反,是小人诬蔑!你远贤臣近小人,害得忠良满门惨死。昏君!暴君!”
“亲小人,远贤臣?你觉得你父亲冤枉?”没等沈冲回答,“啪”一声厚重的闷响,手里的卷宗被赵祯甩到地砖上。
“朕虽不如先祖皇帝那般文韬武略,但绝不做是非不分的昏君!”他垂眸示意,“那是涉及沈从道忤逆谋反的卷宗,你可以仔细查阅。朕保证里面的每字每句绝无虚假,经得住你反复推敲查证。里面证词所列的相关人事,你都可去查去问,如有一处虚假,朕可写罪已诏公布于天下,退位让贤!”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只靠对父亲的仰慕和信赖支撑的勇气不再无懈可击。沈冲犹豫地松开手,放下抵在赵祯颈前的匕首。他见赵祯并无要反击或求救的姿态,更放松一些,去捡起地上的卷宗,置于书案上,烛台挪近,一会儿低头翻阅卷宗,一会儿抬头监视赵祯的言行,一双眼简直忙不过来。
而随着卷宗越翻越多,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这密密麻麻的字句上,还有不同字迹不同时期的证词,内容详尽的连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其父密密约见了谁,用的什么样式及颜色的茶具都被详尽记载,其中有的段落,他也有印象,当时的情景与记录里毫无偏差。他眉心拧得跟打了死结一般, “砰”的一声,重重一拳捶在卷宗上,几页薄纸哗地腾起,碎如齑粉。
“唰唰!”寒光乍现,匕首突地调转方向直冲主人胸口。“咣”的一声响,电光火石间,一块砚台飞出,匕首被击落在地。门“砰”地大开,李璋闪进殿中,“陛下!”
“朕没事。”
待李璋稳住心绪,看清了眼前景象,心脏还在突突跳。沈冲茫茫然瘫跪在地,赵祯立于书橱前安然无恙。
“为何,不让我死?”
“沈冲,你还不明白吗?陛下惜才,不忍你自戕啊!”李璋可没那耐心循循善诱,直截了当,“九五至尊宁可以身犯险,只为让你明白事实的真相。否则你仲是有三头六臂,武学奇才,那层层把守的天牢是你想出就出,这三衙巡护的皇宫是你想闯便闯的吗?”
听了这些,沈冲的眼神更是无措与茫然了,抬头望向赵祯。
赵祯苦笑一声,踱步而走似有所思,“七岁成文,十岁能武,十三岁便已饱览兵书,十五岁排兵布阵比起一干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低头看着已在脚下的沈冲,伸出双手将其慢慢扶起,“如此将相良才,一朝能几人?杀一乱臣贼子的余孽易,得一固保江山的良将难啊!”
“陛下,您真敢将自己的万里江山交予一个乱臣贼子的余孽守护吗?”
赵祯盯着他,眼神炯炯,“朕信你,如同信朕自己!”
沈冲“咣”地重跪在地,双手“嘭”的抱紧拳,“罪臣愿永驻边陲,战死沙场,以报陛下再造之恩!”
赵祯赶忙又将他扶起,言词恳切,“朕不要你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朕要你一直活着,保我大宋千秋基业,守万里河山,护百姓民生……拜托了!”
沈冲眼眶通红,一字一句,“罪臣必将功补过,鞠躬尽瘁,不辜负陛下重望!”
“去吧!”
殿外还是一片嘈杂,在李璋的掩护下,沈冲顺利出宫,一路上心潮仍是澎湃难平,再抬眼,早已远离皇宫,行至一条幽深僻静的小径上。
前头带路的李璋脚步停下,从衣襟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沈冲。
沈冲接过低头扫一眼问,“这是何物?”
“陛下赐予你的,如何处置随你。”未等沈冲说话,他又指向小径深处,“顺着这小路一直走,到尽头,有处农庄,你的长嫂和侄子在那里。”
“她们,还活着?”沈冲瞠目结舌。
“陛下不能视律法于不顾,是非曲直总得给世人一个交待。但陛下惜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