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交映鬓凝霜
努力翻了个身,第一次没有翻成功,第二……第三次,到第四次,夏语心从坟穴里爬起,微微睁开眼,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刚刚经过漫长的黑暗走来,亮得十分刺眼,沉重的眼皮又无力地落下,伸手抓了抓,手里摸到的全是冰冷刺骨的东西,水?
不是!十指连心,寸寸冷进心头,意识好似又清醒一些。
是雪!忻城下雪了,忻城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厚的雪了!
夏语心趴在坟穴边,身下有一道坎,使不上力,爬不出来,悲伤地难过。
她死了又活了,可四岁的儿子,她亲眼目送殡仪馆的车到隔离仓接走儿子,然后排队送进焚尸炉,最后只得小抔骨灰入土。父母是内科部主任医生,瘟疫大爆发,身赴前线抗疫,病人救活不少,可他们自己却在连夜坚守中劳累染疾,前后都离她而去。
两行伤心泪落下,洒在脸上,刺得原本冰冷的脸焦疼,夏语心想伸手抹去,却发现无力动弹,像高烧昏迷时的状态,极其虚弱,使不上力。
有人拉了一把,终于爬出坟穴,是靠在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世界出奇的安静,夏语心迷迷糊糊躺着,感觉是又烧起来了,头疼头晕,脑仁抽着疼,口渴,要喝水,然后有几滴水落下,润湿了干裂的唇,慢慢的水喂进嘴里,吞咽的时候,夏语心闻到有血腥的味道,应该是嘴皮破裂后流的血,被水浸润一起吞了进来。
药!喝了水,要服药才能缓解好转,不然……
夏语心意识里想爬起来去找药,可身体虚飘无力,跌倒在沙发里,耗尽了全力,药是不可能有了,她无声躺下。
前一世,她好不容易抢来的药,已经被渣男老公借用志愿者可以流动的身份,拱手拿去给了舒宛宛那个贱人,甚至把儿子的药,分走多数拿去给了舒宛宛的弟弟,不仅害死了她的儿子,也害死了她。
儿子低温到高烧,服用一天的药明显有好转,可家里的药用完,持续高烧被送入隔离仓,那里全是重症病人,难免交叉感染,三天三夜,反反复复发作,到第三天夜里,高烧一度烧到最高值,孩子没有抗住,全身痉挛离去。
如果不被老公拿去给舒宛宛的弟弟,至少还有三天的药。
而她独自连夜照顾孩子,没有合过一眼,悲愤交集,还没来得及手撕渣男绿裱,也被感染。
病毒来势凶猛,从发病到高烧,返返复复持续十天,中途有两日,她能吃能动,神形俱佳,以为好了,洗了个热水澡,到了凌晨又突然高烧,家里没有一粒可治住病毒的药,更没有人端杯送水,强撑力气联系到医护员,在送去隔离仓的路上,心脏骤停,死在了救护车上……
又活了!
夏语心渐渐感觉到冰冷的身体开始暖和起来,有一股力量在源源不断输入,身体的每根血管都在奔涌般流动,像枯竭的河流注入了洪潮,翻江倒海般奔流向心海,整个身子在舒缓,犹如泡在山野温池中一般神旷舒适。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公子,不能再这样了,你自己身体要紧。”
公子?
夏语心眉心紧皱,整个脑袋剧烈抽痛,原主的记忆大片大片涌入,合着那股注入身体的力量,整个身体像灌满了气体,马上就要爆炸。
夏语心支撑不住,额间虚汗涔涔,眉心散开,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下多了层软绒绒的草垫,身上盖着的是白色狐裘,柔软细腻,跟她花了数万元买回家的裘皮大衣差不多,手感顺滑,光洁如玉,温暖得如躺在地暖上。
远处有人在说话,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公子大可以交给方九……公子不能……不顾惜自己身体。”传到夏语心睡的位置,有微妙回音,可以辨别是在一处山洞里。
夏语心闷声咳了下,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是活了,是穿越重生活到了另一副躯体里。
原主名叫棠溪颜,不,叫方颜,十六岁。五年前因意外救了邑安城城主温孤羽的嫡长子——温孤仲卿一条命。
少城主温孤仲卿恩有重报,赐了她一个高大上的姓氏——棠溪氏!
因为这位少城主恰在一棵甘棠树下掉入河里的,他在围岸甘棠树下花雨纷纷,她在河间浅水央捕鱼成欢:
甘棠为荫,庇之溪焉,为溪有汝,譬如碧玉,犹见我怜。
原主衣衫褴褛,却为捉住一条能果脯的小鱼在水中欢快如鹿。
少时的温孤仲卿掉进河里,河水不深,说白了就是条小溪,他在不及腰深的水里使劲扑棱,好似马上就要被淹死。
方颜发现后,扔掉手里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鱼,拥着小小身子淌着没过肩头的水,只顾得露出脑袋来保住呼吸,然后支着七尺长的竹竿把他救起。
方颜为此呛了好几口水,险些把自己淹死。
少时的温孤仲卿见她在水中嬉闹,以为她水性尚可,倒忘了注意她是在浅水区捕鱼游玩。
少时的傅方九因没能看顾好公子,为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