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靖国二十六年，京城内，西街二八巷一处脏乱的犄角旮旯地儿。

躺着一个衣着破烂，发丝如草窝的小姑娘，一动不动，好似没了生气般。

一个老乞丐拄着拐杖，蹒跚着步伐靠近。

因着年迈，那脆生生的老骨头根本弯不下来，只能用手中拐杖捅了捅小姑娘的肩膀。

“娃娃……娃娃？你没事儿吧？”

地上的小姑娘没有动弹，老乞丐又捅了几下，好似在确认人是不是还活着。

约莫过了半刻钟，老乞丐长叹一声，“唉……生死有命啊……”

老乞丐佝偻着身子转身，满面沟壑，无不透着无奈可惜。

边摇头边念叨着可怜之类的话。

殊不知，他身后脚下的人，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裸——

“啊！——鬼啊！”

一声堪比凄厉的尖叫响彻巷子，惊跑树上雀儿。

老乞丐脚下一凉，方才还不太便利的腿脚，此时可比壮年。

一个转身，抄起手里拐杖就打下去——

“给、给口吃的……饿……”

拐杖直接落到一只漆黑的手上，那手指甲还满是污垢，好似刚挖过泥一般，实在脏！

老乞丐用力抽着自己的拐杖，可这个嘴里喊着饿的小姑娘，居然还有力气抢他的拐杖！

这可是他盘了多年的老伙计呀！

老乞丐有些急，本就年老的他，也没多少力气，抢了一会儿，竟然觉得有些虚了……

老乞丐喘着气儿选择放弃，只是这么握着拐杖，充满无奈，“娃娃，你先、先放开……这可是老头儿我独一的宝贝啊……”

许是小姑娘听到了他的话，肮脏的右手慢慢松开来。

声音自她头顶传来，虚弱至极但清晰，“给口吃的……”

老乞丐见自己的拐杖“失而复得”，立刻抱在怀中，生怕又被抢了去。

半弓的身子想要继续弯下查看，但弯到一半，背脊传来“咔”的一声——

“哎哟！我的老骨头啊！”

见实在难受，老乞丐直接不敢动弹，从怀里掏了掏，拿出半个有些脏的馒头。

耷拉的眼皮下，有些浑浊的眼不舍地看了好几眼。

再看看地上的小姑娘，肥大的破烂衣物下，是一双细到不足一握的手。

看来是真的饿狠了……

老乞丐猛地吞咽了几下口水，眼中充满纠结，但最后还是朝小姑娘的头上丢了下去——

侧过头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用力咬字，“吃吧！”

馒头随着老乞丐的手中脱落，地上的小姑娘似乎闻着味儿了——

猛地抬头，脏发下看不清的眼释放一股青绿寒光，张开许久没有吃过东西的嘴，一把咬住了半空中的馒头！

老乞丐正好扭头看过来，眼中的不舍瞬间转换成嫌弃。

“你是狗啊……”

可小姑娘根本无心与他说话，趴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馒头，也不管是馒头脏还是手脏。

一顿狼吞虎咽。

老乞丐见她吃得艰难，还摸了摸身上的破烂竹筒，解下来递过去。

“喝点儿水，别噎着了，哎呀！看你吃的，一地都是了！多浪费啊！”

瞧着小姑娘嘴里的细碎落下，老乞丐心疼极了，竟是忘了自己一把弯都弯不下的老骨头，直接蹲下捡起地上的细碎吃着。

边吃还不忘念叨着，“你个娃娃，多浪费！这可是老头儿我抢了好久的！”

一老一少，一个如狗啃馒头，一个手快如小鸡啄米，在解决着半个馒头……

巷子里无二人，若是有人见着，只怕觉得诡异。

“水……水！”

老乞丐把竹筒放地上，脏手接过，胡乱拔开上面的木塞一顿喝。

一顿操作之后，小姑娘用力“哈”了一声——

趴在地上仰头大喊，“我聂桑桑复活啦！！！”

这一声叫喊，比老乞丐那声儿还要大，何止雀儿跑了，连树叶都脱离本体落下。

老乞丐蹲着的身子往后退了退，手里还不忘地上的细碎，“你小声点儿！吓着老头儿我了！”

聂桑桑双手撑着地面，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趴在脏乱的地上。

方才大口喝下的水，自嘴角渗透一些出来，立刻抬手擦了擦。

明亮的眼朝老乞丐看去，“多谢老爷爷！”

老乞丐见她好似恢复了些，撇嘴摆手，“行了，没死就行。”

说着，拿起拐杖慢慢拄着起身。

聂桑桑刚要起身，发现自己的身子还有些瘫软，竟是有些动弹不得。

索性直接趴在地上，一双眼滴溜溜地看着附近建筑，“老爷爷，这是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