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人策马行过宽广的大道,一路向南,最后停在了卫城东南角一户宅子前,那宅子看上去相当普通,可上面却写着“城主府”三字,祝业左看右看,禁不住啧啧称奇。
“冀州之州府,卫城城主府,就这?”祝业指了指眼前一眼看去像极了某地乡绅家的大门,捂住嘴一脸不敢相信,甚至向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
临出行前,燕支洲被祝巫嘱咐许多,其中一点就是逃离皇城后若要成事必须去冀州卫城找冀州州主李吉,李吉如今年过七十,原本是太子师,七年前却不知怎的被升至冀州兼卫城城主,祝巫曾说无论两人将来如何行事,李吉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想到此处,燕支洲看也没看到身后装模作样的老狐狸,翻身下马敲响了大门。
“虽说,李吉在各州有些声望,若是其他事或许会给他点面子,但如今这场面,东州、禹州、微州联手叛变,其他各州更是心怀鬼胎,兵马蠢蠢欲动,或想一争霸业,或想明哲保身,怎么可能去做这阵前酒,替他人助兴。”祝业优哉游哉的跟在身后,一双丹凤眼眯起来盯着前面漆黑的大门。
两人等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燕支洲一连敲了三次,漆黑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来者是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
“两位有什么事?”男子并未将门完全打开,只是开了个缝,探出半个身子来与两人说话。
燕支洲瞧那人穿的朴素还打着襻膊,像是忙了一半赶过来的,细看又觉得此人不像是家中的帮工佣人,只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玦递给对方“劳烦通报吉公,故人来访。”
“两位请入花厅稍后。”
那人接了玉玦却打开中门迎两人入内。
一路走来,庭院虽小却精致有条,看得出主人对各处花草景致的精心布置,那名男子将两人送到花厅便转身出去寻李吉,一直到李吉出现,在没有其他人来奉茶。
祝业正要犯嘀咕,就见李吉匆匆赶来,年事大了紧跑几步额间便有细汗渗出,燕支洲瞧着人来不及擦汗便俯身要拜,快步迎上拦了下来。
“幸而殿下无事啊,幸而啊!”李吉握紧燕支洲的手佝偻着肩膀微微颤抖。
“老师,看来老师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燕支洲身子僵了一下,不过只有一瞬便回握住人,轻轻拍着以示安慰,言语间却不在寒暄直奔主题。
“诶...”李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在燕支洲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自从皇城出了事,我就在等人拿着这半块玉玦来找我。”
燕支洲和祝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不知道老师,知道多少?”
李吉松开了燕支洲的手,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缓缓抬头看向一旁的祝业“你是祝巫的儿子祝业吧。”
祝业突然被点名,眉头动了动,面色不佳“我是祝业。”
“啊...对”李吉点了点头“是你,你以前就长这幅模样,多少年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啊,还是个刚刚入世的愣头青,到如今我已垂垂老矣,你却还是少时模样。”
李吉伸出自己的五指,皮肤干皱毫无光泽如同干尸一般,又放在自己不太灵活的腿上搓了搓,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
“七年前,就是你爹和王上找到了我,让我入主冀州,为了一个预言囤积兵马财富以备不时,我一直啊,都觉得那个预言是个虚无缥缈的事,直到七日前,本是季夏时节,却突然下起了大雪,刮起了北风,那一日夜里,卫城冻死了好多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来得及备冬衣,大人们勉强还扛得住,那都是些七八岁的小孩子,活活的冻死了...”
李吉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揪紧了膝盖上的衣料,摇了摇头忍住了泪水。
“后来,事情就传了过来,皇城变故,莫名其妙的什么诅咒,什么被屠杀的黎族人,这都,这都,诶!”李吉讲不下去,手握成拳狠狠捶在自己的大腿上“这都什么不搭界的事,这根本就是胡说!可我,想到了那个预言,我没想到,那是真的,那竟是真的...”
李吉的声音低了下去,垂着头半晌不讲话,这时开门的那个中年那字端了茶进来,燕支洲收住了正准备出口的话,向那人看去眼神中多了些谨慎,倒是祝业丝毫不在意,倚在门框边上伸了个懒腰。
“老头,你怎么也是一州之主,家里就这么一个仆人,也忒寒酸了吧。”
“啊?”
李吉回过神来,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他是在说奉茶的那个人“哦,那是老臣的的儿子,说起来那玉玦原是我家的祖传之物,因事属机密,当时我留下了一半,以备日后用作信物,只是我没想到,来的竟是殿下,我担心自己撑不到预言之日,便早已交代了我这儿子,殿下可以放心,我这儿子是个靠得住的。”
祝业没想到一个仆人就够离谱了,结果原来是一个没有,用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实实的呛了一口茶水,正顺着气就瞧见那人对着燕支洲躬身行了一礼,而后,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