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cial Chap

Special Chap

ii.

当顾女士说：“他当年为了你，已经脱离了顾景集团，和顾景没有法律上的联系了。”

温昕确实吃了一惊。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顾女士神色复杂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茶盏，最终笑着叹了一口气。

她说：“他是不是和你提起过，他辞去了G.J.Capital的工作，转而去建立温馨之家养老院？”

这温昕是知道的。她轻轻颔首。

顾女士笑着摇摇头：“不止这样，温昕。顾世鋆不止辞去了工作，他还将手中持有的股权一并让渡给了小瑜和其他的董事会成员。他甚至主动放弃了在他姥姥姥爷还有我的遗嘱里的继承权。”

顾女士这几句话说得十分简短，然而对于温昕而言，却无异于惊雷响起。她怔怔地望着顾女士：“你是说……”

“对，”顾女士笑着又叹一口气，“某种意义上，小鋆已经和整个顾景集团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了。”

当年，当顾世鋆和顾女士提起这样的想法时，顾女士不是不震惊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你疯了，受什么刺激了？”

顾世鋆没有回答。

然而顾女士是何等人物，最初的震怒过去，冷静下来，只消看顾世鋆一眼，便明白了：

“你是为了温昕。”顾女士说。

顾世鋆沉默着，没有否认。

他负手站在落地窗边，容色平静。

“妈，”他说，“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温昕这样的人。”

顾女士沉默，顾世鋆笑了笑：“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认识的人，全部是世俗定义里出身优渥显贵的人物。我们一出生，便在最高的山上看最好的风景，喝最好的酒，觥筹交错间，商议着如何延续这样的荣华富贵。”

只有温昕孤身闯入他的世界里，对他说：“我想要实现我的价值，就像通用电气与爱迪生，实实在在地做出可以对社会有价值的东西——虽然我不是爱迪生，做不出那么划时代的发明，但是哪怕能贡献一点点，我也想实现我的能力里所有能实现的东西。”

顾世鋆没有将后半段话说出来，但顾女士当然明白的。

华平大学的校友创投会上，她曾在视频会议的另一端，亲耳听见温昕清晰地说：

“我要通过自己的双手，通过自己的头脑，创造一份事业，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顾世鋆笑了一下。

他说：“那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谈起金钱权势和地位之外的，人类活着的意义与价值。”

顾世鋆这样对顾女士说，其实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温昕不仅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谈起意义与价值的人，她大概也是第一个，从心底里并不真正喜欢他的家世的人。

顾世鋆没有告诉过温昕：温昕与姐姐顾世瑜的谈话，他曾听到过。

那是世瑜姐姐第一次见温昕，用工作电话将他从餐厅的房间里支走；顾世鋆回到包厢的时候，正好听见姐姐对温昕说：“你的目标是研发实业产品。你并不喜欢商学院的金融学系。在你心里，金融并不产生真正的社会价值。”

而温昕静默着，没有反驳。

温昕只是说：“现在有太多的人在金融行业只谋私利，不见公理，而在金融行业谋私又太过容易。行业里真正做事而为社会产生价值的人自然是有的，只是于我而言，这行业鱼龙混杂，人才良莠不齐，我无法胜任，不如自己踏踏实实做技术做实业更能实现价值。”

姐姐笑一笑，说：“你有济世心。”

顾世鋆想，是的，就是这个形容。

她有一颗济世心。

她立足于这个社会，不依靠他人的裙带，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济世的价值。

顾世鋆对顾女士说：“我想要成为温昕那样的人。”

顾女士向温昕复述顾世鋆的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选择投身养老产业，大约也是因为这个产业既有经济上的发展空间，做好了也能惠群。只是他的那家养老院啊……”

顾女士笑着咳嗽一声，微微摇头，“做了五年都不挣钱，把他之前的存款和投资差不多都赔光了，才勉强在第六年开始盈利，差点都还不上银行贷款。他别的不学，倒是学着你，不肯要顾家的帮扶，非要依靠自己将养老院做起来。”

温昕怔怔地说：“他没有和我提起过。”

顾世鋆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说：“我试着像你建立温芯智能一样，去做一家养老院，去做一份对社会有价值的实业。我想要像你一样，真真切切地在这世界上，试着带给人们一些真正的好的服务，好的东西。”

他没有和她提起过经营养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