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三)
答噎了一下:“我不至于……”
他的目光落在潇湘脸上,潇湘脸上那近乎发蒙的痛苦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和谴责他。
看惯了人的各种眼神,他被这样毫无尊重地无视,忽而有点气恼。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被理解为故意让他下不来台。他哼了一声,道:“若要问为什么,便是我喜欢。拐卖也好,杀人也好,暗门做事,什么时候要跟人解释了?”
这是恼羞成怒。
时坞默默旁观,心道,这两个孩子,有意思了。
过了一段时间,麻痹感也渐渐淡入了一片混沌中。潇湘感觉不是那么难忍,好奇道:“你为什么要当拐卖犯?”
“我想,不行吗?”
小姜生气地把脸转向车厢的角落,但不多时,他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潇湘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时坞忽然问,“你说你姓姬,叫姬什么?”
“问我名字作甚?你们人贩子都不把人当人看了,问别人名字有意义吗?”潇湘打定主意要杠他,全然不配合。
“谁说我们是人贩子?”小姜怀疑她听不懂人话。
“当然是你啊,这还用说?看都看出来了。”潇湘瞟了一眼身上的绳子。
“时坞,给她松绑!”姜去寒莫名地生气,细弱的手重重地捶了一把车厢壁,痛得他吸了口冷气,咳嗽起来。
潇湘和远在堡城的任贞都希望慧慈大师能够阻止,但慧慈大师丝毫没有意外之色,看起来也并不打算阻止他们带走潇湘。
“我有几句话要嘱咐,可否请二位先出去?”他说。
小姜和时坞对视一眼,依言退出。慧慈大师转向潇湘,慈祥地注视着她,道:“也是前缘,你去吧。”
“万一他打算弄死我怎么办?”潇湘很不愿意。
慧慈大师道:“你跟他走,或许会找到江仙尊的转世也说不定。”
“真的吗?”潇湘眼睛亮了一瞬,但想到姜去寒发疯的样子和病态的性格,又不很乐意,“可是大师,我自己也可以去找啊,何必非要跟这些恶名昭彰的家伙一起?”
慧慈大师含笑不语。
潇湘见大师不答,猜是另有什么机缘,便从乾坤袋里拿出剩下的钱,道:“如果我不幸被他弄死,请您为我超度。如果我还活着,就当作我替善行院的孩子们交的一点学费吧。”
说完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多谢大师教导之恩。”
“阿弥陀佛。你今且去,莫忘慈悲之心。”慧慈大师合掌道。
潇湘从寺里出来,满脸生无可恋,久久无语。姜去寒看见她这痛不欲生的表情,格外舒心,笑道:“任堡主和慧慈大师都没有意见,这下你也该死心了吧。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身边,贴身服侍。”
他重重地强调了“贴身”二字。
强迫别人伺候自己,还一副给了天大恩惠的样子,姜去寒居高临下的模样让潇湘觉得刺眼,心道得搞点事,好让这小子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不能总让他凡事遂心。
于是路过善行院的时候,她对时坞说:“停一下,我要去拿东西!”
虽然名义上姜去寒是主,时坞是仆,但她直觉很多事情是抓在时坞手里的——或许也包括姜去寒本人——时坞的权限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大,与姜去寒手中的权力交接也略微有些错综复杂,不然那天姜去寒未必会说“你大可试试时坞会不会越过我的命令杀了你炼药”这种话。而时坞的越权,在他看来也未必是什么忌讳。
他和时坞,在主仆以外,是什么关系呢?
是资历甚久的忠仆对主人产生了控制欲吗?
潇湘还没想明白,马车已经在善行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一日,师祖和江笠亦造访了堡主府。
“是您?”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北斗宗师祖,任贞难以保持平日的冷静自持,他匆匆从后堂跑出来迎接,深深行礼,“二位久等了。”
“任堡主少年英才,久仰。”
互相寒暄一通之后,任贞见江笠神色严肃,知是有什么事要办,便问:“二位此来所为何事?”
师祖看向江笠,把提要求的机会留给他,后者赧然道:“我,我来寻一个姑娘。”
“什么样的姑娘?”即使脸上表现得很平静,任贞心里也忍不住好奇,北斗宗这个不世出的天才弟子,究竟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
“她就在贵堡善行院,年龄和我差不多,筑基期,灵脉像风筒般两头漏风。”
别是同一个人吧——任堡主心里生出一丝不妙感。
“她叫潇湘。”
任贞想到之前被捆在一边的潇湘,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尴尬道:“真是不巧,那孩子已经被暗门的姜少主带走,现在或许已经到了慧慈大师那里……她是江小仙君的朋友吗?”
江笠点头。
暗门做事向来霸道,江笠想起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