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三十九）

高中组的体检已经完成，十几张纸综合汇总，汉娜帮我细心整理完毕用曲别针单独固定放在一边。目送三津谷亚玖斗安全离开，将退烧药收好。

初中组气氛有些诡异。在当柳莲二准备一展后辈雄风率先上场时，肩膀却被一只不带有多少力气的手摁下了。柳莲二稍稍侧过头去，幸村精市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柳莲二的眸子微睁：“精市……？”

“看起来是项不错的挑战，那么我先去了。”幸村精市对着立海大附中的众人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来，旋即朝体检室走去，披在肩上的队服外套扬起一阵轻风，背影落在其他人眼中是潇洒恣意的。

体检室的门被礼貌敲响，我正往嘴里塞一块汉娜赠予的黑巧，苦涩芬芳的味道十分提神，口腔最后还有些许的回甘，只是嘴里嚼着食物不方便说话，汉娜机智地上前为他服务。

“这位同学，体检表交给我。”

洁白的纸张到了汉娜手里，她装作能看懂日语的样子，实际上她只能看个正反。吞完巧克力接过表格一看，其他数据都没有太大问题，但过往疾病史注明曾疑似患有格林-巴利综合症。

又来了。

这次克制住揉碎纸张的冲动，将表格还给汉娜，让幸村精市脱去外套躺好。

少年的躯体并不算瘦弱，不像患过那种可怕疾病的人类。浅紫罗兰的发温柔缠人，暮山紫色的眼眸里是温润的光。总是会遇到这些同莲在相似的人，连病症都一模一样，不过莲在没有他这样的幸运，出门都需要轮椅相伴。

幸村的头部没有伤痕，手指顺势滑入他的颈间，感受到颈动脉的强劲，才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他跟莲在是不一样的，他是坚韧又健康的。

“幸村同学，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一下格林-巴利综合症的治疗过程吗？”

幸村好看的眸子一怔。不过下一秒他展露甜笑，“可以。”

“请说。”

“刚开始是在网球部活结束之后，回家的路上突然发作，晕倒在了站台。十四岁，国中二年级的寒假。”幸村精市记得很清楚，甚至眼底莹莹闪烁，“去医院送检的路上清醒了一次，四肢僵硬，当时很害怕。”

摁在他手臂肌肉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回想起莲在发病的时候，因为没有及时送往医院，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之后虽然救治成功，却终生只能依靠轮椅。即便如此，温柔善良的莲在还在宽慰我和爸妈，而自己总在一个人时默默流泪。

“后来网球部的部员们来看我，让我安心手术，一切事情都会有他们解决，”也许是队友的力量，让幸村精市重生血肉，他此刻的笑容真挚动人，“最难的其实是术后复健，真的很痛，要忍受腿部如同钢针戳刺的疼痛，一步一步强迫自己比昨日走更多步，摔得更少。”

“有一次因为太疼了，甚至想过放弃，躺在复健室里，哭得很大声，也哭了很久。”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村的笑容收敛了些：“莲医生，我不是不坚强，只是太疼了。”

“嗯，”轻声回应了他，手指小心翼翼摁压他的腹部，“我知道的。”这一声不知是宽慰他还是安抚自己。莲在没有他这么坚强，加上手术不及时，腿部神经几乎全部损坏，站起来的可能性等于零，他的复健只进行了五天，最后他放弃了。

怎么会不疼呢？

腿部神经损伤后，我也是用了半年的复健才让自己可以正常行走，莲在的病情比我严重得多，七岁的他又要如何熬过那些痛苦。

“我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康复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些痛苦没什么的，我只是在害怕不能再打网球了。”幸村精市是个敏感的孩子，察觉到我隐隐的低落，用了故作轻松的语气诉说。

“说到不开心，我动手术那天刚好是关东大赛的决赛，我们没有赢。”

他说的是没有赢，而不是输掉了。

他的腰身有些窄，手掌贴上腰侧时，少年躯体轻颤了一下，放缓了语气向他表达自己的看法，“那只是一场比赛，输赢也只是一个结果，战胜病魔更重要一些，所以你是赢了的。”

“是，当我能够再次自由奔跑的时候，我就是胜利者。”

“要一直胜利下去。”

对幸村的检查进度十分缓慢，致力于确认他身体肌肉的健康，当他说完时才刚检查完上半身。曲起他的腿，他清澈中带着点点成熟的嗓音响起，“莲医生是一个值得分享秘密的人。”

一寸寸摸上他的肌肉，感受掌下的回弹力和韧性，没有回应幸村的「夸奖」，我并不能跟任何人共享自己的秘密，无法给予他同等回报，只能用所学所知确保他的健康平安。

如他所说，的确是恢复得很好，没有肌无力的现象，反应神经也很优秀，也许他多次做过检查，面对这种体检他没有任何排斥行为。握上少年隽秀骨感的脚踝，活动足弓，进行韧带测试也没有得到他的负面反馈。

“从身体反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