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
挤在船舱一侧短暂睡了一会,阿比盖尔恢复了些精力,起码可以为饥肠辘辘的自己和乘客找点吃的了。
她上一次吃到可以称得上食物的东西,还是在离开爱沙尼亚的时候。
当地的巫师推荐了巫师社群外的一家小店,里面的菜肴十分有风味,而招牌的爱沙尼亚特色,波罗的海酸汁鱼更是让她胃口大开,好吃到让阿比盖尔现在回想起来,后悔没有再点一份。
而上了船之后只有无穷无尽的黑麦面包和海鱼,还有炖在一起的黏糊糊的洋葱、卷心菜和土豆。
麻瓜黑船可不在意乘客的住宿评价。
到了第五天她觉得自己闻起来就像卷心菜。
不过现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她甚至开始怀念船上的饮食。
阿比盖尔停下了划船的桨,在船上做好标记。
施好泡头咒后她轻巧地滑进水面,如同一滴水一样融进了大海。
小船被波动的海浪轻推了一下,轻轻晃动,黄昏天光中睡得正香的大狗恍然未觉,连耳朵都没有动一下。
成长在英格兰的海滨小镇,阿比盖尔的潜水技能着实不错,但亲手捕鱼还是第一次。
于是她第一次发现,在水体中释放的昏昏倒地竟然会变成一圈圈震动的水波纹。
只能感谢魔咒的效力没有像麻瓜的电一样会随着水体传导。
波及范围倒是大了许多,对付鱼群的效果歪打正着。
如果不是泡头咒有时间限制,再加上她要节省精力,阿比盖尔都有些手痒,想挨个咒语试试在水中会有什么样的转变。
她把变大的贝壳当做篮子,将那些不清楚品种的小鱼装在里面,等回到船上再处理。
夜晚的海洋并不是什么给人带来愉快回忆的地方,浅层的海水还能模糊的看清四周,随着下潜的深度增加,四周逐渐陷入寂静的黑暗,她像游在太空里。
目之所视只有魔杖尖荧光闪烁带来的一点光芒,能听见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四周的黑暗压迫到皮肤上,带来生理性的恐惧。
让她无端联想起伫立在神秘事物司死亡厅的那道拱门。
在缄默人关于拱门帷幕后去处的三千六百种可能性猜想中,全然寂静的至黑虚无是有较多支持者的假设之一。
一抹银光在海水中逐渐成型,陪伴在她身侧,水体的折射令温蒂的身影凝实了许多,虽然依旧面貌模糊,但能看出和阿比盖尔身量差不多大小的女性轮廓。
恐惧转变为宿命感的动力,阿比盖尔知道无论面对什么,都只是一段迈向终点的过程。
她返程,在泡头咒失效前终于找到海面上那模糊的标记。
她浮上海面。
下水之前还是黄昏,现在已经完全入夜了。
风向改变后,小船终于驶到了没有雾气的海域。
满月的光总有种锋锐冰冷的美,天幕上的星也被唤醒。
夜空中几抹稀薄的云缕被月光照亮,边缘折射出灰银的虹光。
把一大贝壳的鱼扔到小船里,再把自己也扔进去。海风下湿透的衣服冷得刺骨,大狗被动静弄醒,在月光下表情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阿比盖尔给自己来了个干燥咒,又把大狗身上的浴巾扯过来裹住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温蒂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后一段时间内就消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围着大狗转着圈。
黑狗脸上的表情更加迷茫,目光追随着绕自己转的虚影,似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起码阿比盖尔很久没看见这么兴奋的她了,温蒂总是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大部分时间都会回应她的呼唤,有的时候也会懒得理会她。
海上的夜远比陆上的夜更深,天与海之间的交界早已模糊,无论是天幕还是海面都是一样深沉的黑,孤独的小舟飘荡在无穷的黑色中。
她洗了洗那个大贝壳,杖尖敲了敲贝壳轻声念,“清水如泉。”
一注水从凭空冒出来,灌满了贝壳。
阿比盖尔尝了尝,可能是四周全是海水的原因,召唤出来的水略微有苦咸的味道,但总体还能喝。
她又把重新满上的贝壳递给黑狗,它似乎对贝壳这个盛水容器很不适应似的,喝一半洒一半,阿比盖尔为它再续上一次。
抓下衣服上的纽扣,变成锋利的小刀处理那些昏厥的鱼,掏出来的内脏则直接用消失咒,处理好了就穿在变大的木刺上烤。
在被海水围困的小船中凭空施火烤鱼对巫师来说并不困难,只不过烤鱼本身是一种难事。
最开始的三条要么太过火要么看上去很像没熟,掌握节奏之后阿比盖尔烤鱼的技巧就好了很多,没有调味,鱼尝起来还是怪怪的。
他们分着吃了那十几条半个巴掌大的烤鱼。最开始的那三条练手的作业一人一狗还是均摊着吃掉了,现在这个状态还没有浪费食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