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刘浩宇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篮球迷，周五放学都不忘约秦淮打篮球，但秦淮想起昨晚谢翠芳说她下午得辅导一个学生，让他先去菜市场买点菜，今晚他父亲要来一起吃晚饭。

秦淮从小生活在双教师家庭，父亲秦哲希也是一名教师，一直在展辉高中教书，之前一家人都住在展辉的学区房，秦淮本可以用教书子弟的名额进入凝秀，不过他成绩好凭借自己努力考上了凝秀中学。

生活原本风平浪静，奈何上半年秦哲希与谢翠芳正式办完离婚手续，谢翠芳和秦哲希一直踏踏实实教学生，即使私下辅导学生，也从来不收辅导费。婚后财产仅一套学区房和一辆平价代步车，财产分割时谢翠芳提出自己一分钱不要，只要儿子秦淮的抚养权，并且，杨哲希一周只能探望一次秦淮。秦哲希劝不动谢翠芳，见她心意已决，同意了她的要求。

之后谢翠芳便在文景中学附近租了房子带着秦淮一起住，其实他们为什么离婚秦淮根本不知道，知道了也拦不住，他们在秦淮面前和和睦睦，私下里早已办好了离婚手续，商量好了一切，只等通知秦淮。

临近开学的一天，谢翠芳接了一个电话后，情绪崩溃，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房门含糊不清，秦淮只是隐约听到谢翠芳吼了一句：“不可能！我已经对你够仁至义尽了！”

“砰......”秦淮的房门被谢翠芳一把推开，房门撞到墙上发出更大声的撞击声，秦淮目瞪口呆，对突然发生的事感到不知所措，只见谢翠芳此时是泪流满面，秦淮忙起身拿纸递给她。

谢翠芳紧紧地抱住了他，哭着说：“儿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妈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当妈求你。”

“妈，你说。”没有任何人在面对这种情形时会忍心拒绝。

谢翠芳放开秦淮，接过纸擦了擦眼泪，安抚好情绪后，拉过秦淮的手紧紧握住，眼神略带疲惫但坚定，语气不容拒绝：“下个学期转到文景中学好不好？或许其他学校，就是不能去凝秀，妈知道凝秀中学好，但你那么聪明，你是妈的骄傲，你就算读再差的学校也比别人优秀一万倍。”

秦淮此时沉默了，为什么不能继续在凝秀读呢？他也猜到了母亲不想让他经常和杨哲希见面，在凝秀上学父亲就在高中教书，每天总能碰上。父母离婚不和他商量，为什么离也不告诉他，他们真的在乎他吗？

沉默许久后，秦淮终是无奈地答应下来：“好。”

“喂！秦淮，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那么久不说话？”刘浩宇见秦淮久久不回答去不去打篮球的问题，实在忍不住出声催。

“啊？”秦淮从往事回忆中惊醒，晃过神来，急忙回答刘浩宇的问题，“哦，打篮球?我今天就不去了，我妈让我去菜市场买点菜早点回家。”

“不去了？那好吧，下次一起，可别放我鸽子了。”刘浩宇失望地说。

“嗯。”秦淮语气淡淡地说，似乎还没彻底从回忆里出来。

秦淮鲜少独自来菜市场，以前买菜的都是和父母一起去的，两人买菜都要手牵手，让儿子一个人提东西，小区里的邻居碰见他们也要打趣一句：“都老夫老妻了还牵手啊，真是恩爱！”如今一个人来，说不出的落寞难过。

秦淮心里安慰自己，其实他挺幸运的，至少父母没有把婚姻闹得一地鸡毛让他难堪，两人和和气气离了婚，也没有老死不相往来，只是......只是不能再住一起了。

“这鱼怎么卖？”想起父亲喜欢吃鱼，秦淮便问卖鱼的老板。

“八块钱一斤。”卖鱼的一边剖鱼一边回答。

“我要这条鱼。”秦淮指着鱼池里一条活泼爱动的鱼说。

“好嘞。”

“要剖开吗”

秦淮想了想，好像以前父母买鱼的时候也是要求剖开的，边说：“要。”

“那你稍等。”

等待剖鱼时，秦淮突然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手里提着其他袋子，娴熟地蹲在地上挑选荷兰豆和豆芽菜，选好之后把袋子递给卖菜的阿姨称重，接过袋子后从衣服口袋掏出钱付给了阿姨。

她的动作很熟练，像是经常来买菜。秦淮若有所思。

女孩买好后就往菜市场门口走，转头的一瞬间秦淮看清了她的脸，那不是他的同桌林尘盈吗？也许觉得在这里碰见面面相觑有点尴尬吧，林尘盈一转头秦淮就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林尘盈其实通过背影认出秦淮了，但她也没停步，继续往前走。

秦淮付了钱拿到鱼后也走了出去，两人都住在文景中学附近的御水湾小区，回家的道路也是相同的。

和那天一样的情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同的是，那天是日出时分，现在是落日时分，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也一点点谢幕，人世间不就是寒来暑往，日出日落，人聚人散吗？

林尘盈能够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但不会自恋地认为是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