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曹家】
陆续有人从我们这艘船下船,我回到宋妈妈的房间,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原来就在自己贴身放着。几十个小铜板,用手绢抱着,放在贴胸口的衣服内袋,这数量着实太少,衣服也穿的太厚,我一直没感觉到。
现在还是清晨,七八点的样子,太阳刚从东边露个角,但一点暖阳也足够驱逐夜晚的寒冷。
码头已经很热闹,几个纤夫穿着单薄的夹衣,长长的辫子绕在头顶,纤绳在肩和手勒出红红的印子,他们一边喊着号子一边脚步沉重的往前走。这一幕让我想到祥林嫂的第二个丈夫贺老六,为了一天一百钱,腰受伤还强要跟人去拉纤,结果倒下,家里半年没了经济来源,房子被高利贷收走,祥林嫂被迫去城里打工。
原本轻快的步伐,此时走出了几分沉重。
继续往前走,看到有好几个汉子揣着手蹲在墙边,一身灰黑棉衣旧的不成样子,脸色沧桑,眼睛望着码头的方向。
此时正是冬天,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这些人都是来码头找活,赚点钱回家还账或者过年。
眼前赫然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城门,牌匾写着沧州二字。
城门大开,陆续有人出城,但此时大多是进城的人,许多推独轮车的个体户商贩往城里走,偶尔也看到赶牛车拉粮食的。
前面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身形健壮,但脸色沧桑,脸上皱纹比树皮褶皱还多,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拉一板车大白菜,鲜翠欲滴,个大饱满,与穿着邋遢的主人对比鲜明。
进到城里,一条宽阔笔直的路直通一两公里,肉眼望不到头,两旁商铺林立,虽然不像现代的城市,霓虹灯招牌挂满大街,但旗帜林立,别出心裁,这家写着老李打铁铺,挂起一米八的大长幅,那边写着赵二打铁,挂起二米二的横幅。横幅样式也并不单一,有立在门口旗杆上的,也有挂在二楼窗户口的,也有在自家门口挂个木牌匾的。
只是这地上的路,并不是水泥路,也不是大理石,是泥巴路,而且这条路不仅人可以走,拉车的马呀、牛呀、驴啊、骡子都可以走,原来古时候不流行人车分离。这些牛马驴骡并不跟人一样可以管理好膀胱和□□,所以下脚要步步留心处处留意。尽管如此,有的地方味道还是让人呼吸困难。
我往前走,走到一家茶馆。
这家茶馆的名字就叫茶馆,大喇喇两个大字,一块帆布,挂在店门口。
这家茶馆门面在这条街上算是大的,一共四扇门面,进的大厅,能容纳□□张方桌,有二楼,但看不出来是做生意还是自住,从大厅可以看到后头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厨具农具都收拾的整整齐齐。
此时茶馆还没什么生意,服务员还在收拾桌椅,带着小帽子留着一戳山羊胡子的先生,在柜台后打哈欠,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后院漱口。
我转了一圈,走出大门。连小二都没抬眼看我。
我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前方一个铺子门口冒着白白的热气,应该是包子铺。铺子门口站满了人,有年轻力壮的汉子,也有满面愁容的老者,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一碗豆花,一手拿着冒热气的火烧,你一言我一语。
我走上前,问老板买了三个火烧,心想我一个,雪雁一个,林姑娘一个。
我付完老板铜板,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一个粗犷的男声:“这位妈妈,请等等。”
“怎么了?”我转过身,却没一点心虚。刚才我站在店铺旁边看别人买火烧,人家买一个两文钱,我买了三个,掏了六个小铜板。
“这位妈妈听口音是外地人,打哪儿来的?”说罢,这位老者见到作揖。
我假模假样微微还礼,说:“我们从南方去北方,大船停在这里,补充船资,过两天就走了。”
“嗷,原来是这样,如果妈妈能在这里待两天,我想你可以去曹家做短工。”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不认识什么曹家,也不懂什么短工。
“啊,失礼。”这个胡子拉碴头发花白的老人,把前因后果跟我说了一遍,我暗暗心惊,原来古代还有这么离大谱的事情。
但表面不懂神色,只说容我考虑一两个时辰,下午给他答复。
他叹口气,也没有强求,只说如果我考虑好了,去打听后街计大家,告诉他们伙计我的主意就成。
我揣着热乎乎的三个火烧,沿原路走回船,看到雪雁坐在大厅椅子上打盹。
“雪雁姑娘,怎么大清早的打盹了,当心着凉,过来看看,我买啥好吃的了。”
雪雁还是小孩子心性,立马醒了跑过来看。
我把火烧递给她吃,然后我也跟她一起吃起来。
“宋妈妈,这个是给谁的呀?”
“给林姑娘的呀。”
“林姑娘才不吃这呢,况且这是驴肉,会加重姑娘的咳嗽。她不吃的。”
“那就给你吃。”
“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