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两种相反理解

萧绎是梁元帝，就是那个面对“宇宙大将军”候景叛乱时，手握重兵，不去平乱，坐视父亲梁武帝萧衍被饿死，又先杀了侄子、兄弟的人。

众将领不读史书，不知道他是谁。

但他们却听得懂皇帝陛下后面说的那句话：不要让陛下背负杀害叔父的恶名。

这是什么意思？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几个将领以眼神交流着，揣摩着话中真意。

这是让他们在作战时不要伤到燕王？

还是说……不要把燕王带回来，让他被朝廷处置了。

让他死在战场上就行。

反正刀剑无眼，乱箭伤人，他若是运气不好，身没于沙场上，也不能怪别人。

到时候陛下自然也就无需背负杀害叔父的恶名了。

反正在将领们看来，后一种猜测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两军作战，哪有顾忌着不伤害对方主将的道理？

那也太蠢了！

只是这两种猜测截然相反，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无人敢出声应下。

万一问出什么诛心之言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沉默中，将领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望向了最前方的老将。

耿炳文沉默片刻后，回应道：“陛下放心，臣等会万分小心，定不会让陛下背此名声！”

朱允炆当即一喜：“那朕就多谢耿老将军了！”

将领们揣摩着耿炳文的回应，不少人已经回过味儿来，暗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他不问清楚就模棱两可地应下，以后如何操作自然就灵活了。

若万一燕王不慎死于阵中，那自然就能按后一种理解交差。

但若燕王能被他们生擒，那自然也是贯彻了皇帝的命令，帮仁慈的皇帝陛下保住了他叔父的性命。

现在不定下，到时候就怎么说都行了……

受益于先前杨文的提议，朝廷的准备工作早就在进行了。

粮草、后勤等事提前筹备，所以眼下将领们得令后便可先领一部分兵马直接动身。

后面的兵马加速准备，预计也能在八月多跟上他们的脚步，抵达战场……

大军出发之际，朱允炆同时向全国宣布了平叛诏书：“邦家不造，骨肉周亲屡谋僭逆。”

“去年，周庶人橚僭谋不轨，辞连燕、齐、湘三王。朕以亲亲故，止正橚罪。今年，齐王榑谋逆，又与棣、柏同谋，柏伏罪自焚死，榑已废为庶人。”

“朕以棣于宗最亲近，未忍穷治其事。今乃称兵构乱，图危宗社，获罪天地祖宗，义不容赦。用是简发大兵，往致厥罚。咨尔中外臣民军士，各怀忠守义，与国同心，扫兹逆氛，永安至治。”

此诏书乃方孝孺操笔，不堆砌辞藻，简洁明了，即便乡间愚夫愚妇听完也能明白大概意思。又中正堂皇，无有掩饰，亦无夸张放大，简单语言中带着一股从容自信，读之令人心中沛然。

于此同时，先前那位假托卜算数术之学、言及燕王的四川岳池教谕程济也被放出来了。

去年他上书“北方兵起在明年某月某日”，因此被下狱。

如今燕王已经起兵，朝廷已经出师，这会也没什么理由再关着他。

程济不仅捡回一条小命，而且还因祸得福，被授翰林编修一职，作为随军军师一同北上。

此外，朱允炆亦追封了在北平英勇身故的布政使张昺、谢贵等人。

同时因北平失去管辖，朝廷又在真定设置了平燕布政使司，负责统筹处理河北地区一应政务。

而第一任平燕布政使则是燕王的老熟人，曾出使过北平的刑部尚书暴昭。

……

七月二十二日，北平。

燕王府早就从前些日子战胜的喜悦中走了出来。

战争还在继续，燕藩不过赢得了继续与朝廷作战的资格，胜利还很遥远。

今日的气氛又有些紧张凝重，有风声传出来，这两日燕王又要领兵，再次出征了。

“这是蒋玉从遵化传来的最新情报。”

朱棣面色沉着，示意身边的宦官将情报读给众将领听。

“都督佥事陈亨、刘真，大宁都指挥使卜万领大宁兵出松亭关，驻营于沙河，不日恐攻遵化。”

松亭关，就是喜峰口，在燕山山脉东段，位于遵化东北、永平西北，是北平与大宁之间最重要的关隘。

若被他们拿下遵化，那燕军损失的可不止这一个城池，就连更东的永平也将孤立无援。

届时辽东兵马便可东出山海关，攻取永平。

所以遵化是燕军的必救之地。

一众将领意见一致，都表示要救援。

“京师已消息传来，朝廷已有所动作，以耿炳文为将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