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白夜是在半年前能够看到咒灵的。

不知名的咒灵在晚上突然袭击村子，全是普通人的村子自然没有抵抗之力，一晚上的时间死了大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些怪物才消失。

白夜是孤儿，自己住在村子角落，她想她也应该死在那场事变里的。只是那天她也许是生病了，她早上起来没多久就又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逃过一劫。

至此之后，她便能够看到咒灵了。

附在墙上的，游在水里的，爬在人身上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

大楼一共八层，白夜的咒术使用还不够熟练，再加上晕车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失，因此只能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七楼，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电梯已经坏了不能用，她只好自己走上去，才爬了三层就累得直喘粗气。

她的身体素质实在不行，还好入学测试是杀咒灵，如果像普通学校那样还要考体育的话，任哪个高专的老师来，看了她这上个楼都气喘吁吁的样子都不会录取她吧。

待到稍微平复了一些气息，白夜在空荡的走廊里慢悠悠走着。

楼里没电，只有淡淡的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常人这时定是要寻个手电筒才敢走路的，但白夜的夜视能力格外的强，这样的黑暗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影响。由此，她很轻易地发现了顺着墙壁向她急速袭来的咒灵。

呼出一口气，白夜一边集中精力汇聚咒力一边给自己打气。

“你可以的，这次一定行。”

大楼下，坐在白夜行李箱上的五条悟伸了个懒腰，看向七层的某个位置，随即一声巨响便从那里传出，墙面被撞破，砖瓦和被巨大黑色尖刺贯穿的咒灵尸体一同落下。

“完了完了！”

少女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她在被打破的墙壁后探出头，一双红瞳像是小动物一样发着幽幽的光昭示着她的位置。眼见着急速下落的砖石就要自由落体到地面给马路砸出一个大坑，她肉眼可见的着急。

五条悟依旧坐在行李箱上，晃动着无处安放的长腿，一脸看乐子的表情。夏油杰心想真搞出个坑出来，那他俩回去必然是要挨骂的，五条悟不在乎，他可不想被说，于是准备唤出咒灵当个缓冲垫。但不等他行动，与那贯穿咒灵身体一样的黑色不明物体就从地面飞速腾起接住了掉落的石块，随后慢慢上升，似乎是准备将它们装回大楼。

白夜从裂口跳出，站到黑色物体凝结成的平台上，左看看右看看，研究着怎么将墙面恢复如初，只可惜努力了半天也复原不了，最后只好怏怏不乐地指挥着黑色物体将钢筋石块在大楼下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白夜回到两人面前，一张脸大半都埋在衣领里还要用手捂着，完全不敢直视二人。

“学长，咒灵已经杀死了，但是这个墙…这不算破坏公物吧，不会因为这个入学失败了吧？”少女小心翼翼的询问从指缝中流出，不知戳中了五条悟的哪个笑点，让他乐得直不起腰。放肆的嘲笑声让白夜的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夏油杰好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你已经合格了。”

“真的吗？”

白夜猛地抬头，她是个喜怒哀乐都写脸上的，高兴溢于言表。那边乐得正欢的五条悟见状双脚一蹬地，滑着行李箱凑过来幽幽地说“假的。”

“啊…”少女的失落肉眼可见，本来支棱起来的身体像要散架一样垮了下来。

“哈哈哈哈骗你的，都说了杀了咒灵就算成功啦，”五条悟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从行李箱上跳下，语气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兴奋，“你很特殊，六眼能看穿术式，但是我看不出你的是什么。”

“那是从影子里来的吗？我猜的。再给我看看吧。”

他摘下墨镜，一双眼直直看着白夜，明显是要动真格的。

白夜没在意五条悟刚才的恶作剧，她抬起手，黑色的物体就顺着她的动作从地面冒出，丝丝缕缕的，像是藤蔓一样攀到她的胳膊和手上。

“你猜的对，是影子。有影子的地方就有这个黑色的东西。白天是这样，晚上又不一样，晚上一切地方都能用这个黑色的东西。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都是凭感觉来的。”

白夜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但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术式到底是个什么，又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的事情呢？

看着白夜认真思考也只能说出个应该可能好像的模样，五条悟想起了同学家入硝子。那位更是完全的感觉型选手，这类人对于自己的术式运行机制一般都说不出个一二三，相比起来白夜已经相当努力了。

只是即便认真观察，那影子依旧给五条悟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把其他人的术式都比做是杯子里装的液体，那他通常一眼就能看出那里面装的是苹果汁还是气泡水。可是看白夜时，那杯子像是围了一圈雾，让他难以看穿其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