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风使舵
这,顾清宜也没想到这么快,她才用了晚膳,就被松柏院的人传唤了过去,特意让顾清宜将身边的嬷嬷也带上。
从溪萸阁到松柏院并不近,一路上,黄嬷嬷殷勤的将半秋手中的灯笼接了过来,这两日她都没敢在顾清宜面前晃悠,一是心虚,二是害怕。
前日的时候,她新认的那老姐妹告诉她,四姑娘将溪萸阁的私账要了过去,她就担心被发现,如今被叫上一起去松柏院,她心下越发忐忑,甚至不安。
她再怎么忐忑不想去,眨眼间也到了松柏院,候在门口的文酒瞧见顾清宜,就将人请了进去。
松柏院进了月洞门,就是石板路直直通向阔庭,此时,庭中灯火分外通明,乌泱泱的站满了丫鬟婆子,怕是全府能过来的下人都过来了。
顾清宜脚步一顿,面色有些僵硬,她想过姨母会动怒,也没想到会做出如此大的阵仗,这阵仗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阶前摆放着一把檀木官帽椅,文酒抬手做出了“请”的姿势:“郡王妃正在里面等着表姑娘呢。”
顾清宜扯了扯嘴皮笑笑,提步跟上,瞧这模样也明白姨母的用意了。
她走进去才瞧见,堂屋里不仅有郡王妃,还有潭姨娘,双姨娘和几位姑娘,这是全府所有女眷都到了,就差顾清宜了。
顾清宜敛了神色,款步上前,声音清凌凌的见礼:“姨母安,不知唤清宜过来,是为何事?”
一侧坐在下首的裴汐神色古怪,看向顾清宜的神色瞧着有几分歉意。
李娥端着一只葵口杯,正细细的品着清茶,她不紧不慢的将杯子搁下:“清宜来了?文姑,快些给表姑娘寻个位子。”
顾清宜被安置的坐在了裴汐和裴温之间,看裴温这眼神上迷茫的模样,看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裴温以为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敢东张西望的引起注意。
李娥在府上很有威严,如今她绷着脸,即便潭姨娘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侧,李娥环视了一周,微微勾了勾唇:“今儿把大家聚在这儿,是咱们府上,出现了欺上瞒下,蒙骗主子的荒唐事!”
不同于其他人好奇发生了什么事,顾清宜轻轻眨了眨眼睫,跟她方才想的一样,姨母这是要拿她做杀鸡儆猴的领头雁。
候在门外的黄嬷嬷神色慌张,都有些站不住,眨眼间,文姑走了出来,察觉到黄嬷嬷站在身侧,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神色不安的黄嬷嬷。
“郡王妃,下人也都到齐了,请到外落座。”
文姑将李娥扶到先前就摆放在阶前的椅子上坐下,退到李娥身侧,早就站在一边的文酒走上前,将一册册的账本搁在官帽椅身边的小桌上,小桌上点着烛火,将那几册账本照得分明。
顾清宜跟在人群中出来时看了一眼,这十余本的账本,可不仅仅是她那两本私账。
“啪——”李娥一拍身侧的小桌,手上的玉镯磕碰小桌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同于这清脆的,是沉闷的氛围,李娥神情严肃,眸光犀利看向众人。
“今儿将你们各院伺候的叫到这松柏院,是让你们自查自纠!都说‘禁而不止,则刑罚侮;令而不行,刚下凌上。’我瞧瞧你们各处管事的账本,黩货失职!贿赂谋私!这是当我不存在?还是不将咱们郡王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李娥气势严肃,这番训话让心虚的、不心虚的都大气不敢出,话音未落,管事嬷嬷和各院下人跪了一地。
顾清宜紧了紧手上捏着的绢帕,裴汐轻轻地拉了拉顾清宜的衣袖,不等她说话,就听李娥继续道:
“今儿起因是清宜的院中私账数目不对,让我给她瞧瞧,我一瞧倒是不得了,你们竟瞒着我做了这么多好事,枉你们还是府上的老人呢!连个表姑娘的钱财都敢中饱私囊,府上的日常采买怕更是无法无天了!”
半秋面色有些发白,听了郡王妃的话都有些站不住了,她连忙抬眼看前面站着的姑娘,姿态正直不变,从背影也能瞧出她的镇定,心低才稍稍吐气。
府上的管事都是老人,其中不乏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王的,又有受各院主子器重的家生子,即便是四姑娘咬一并惩治都要看这些下人几分薄面,郡王妃这分明是用姑娘背锅,借机惩治越来越放肆的下人。
将得罪下人的事情揽了下来,顾清宜也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她心思百转千回,在一府女眷和一院子下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格外的冷静:
“多谢姨母为清宜做主,虽然我这私账确实是前几日与四表姐闲聊时无意发现的,但这......清宜一直以为是身边嬷嬷之过,难道不是清宜身边的嬷嬷挂了帐么,竟不知怎么跟这些管事也有干系......”
她细眉微颦,适时的止住了话头,佯装不懂。
她与裴汐说的,也从来没有向郡王府主子说过府上这些管事婆子的半句不是,姨母想要顺风张帆,但这顺着的风怎么也不该是她。
李娥眸色幽深,对上顾清宜平静又有些疑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