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人正是大理寺少卿许灼。据说许灼与贺珩是国子监的同窗,两人关系非常密切,在贺珩去西南平叛后也一直保持书信联系。
“贺小将军恭喜啊,给大梁打了这么场出色的仗,咱们以后可是要多仰仗贺小将军了。”穿着蓝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挤着笑脸把杯子举到嘴边,还不忘推旁边的人一把。
“啊,对!赵大人一直就说,有贺小将军真是大梁的福气啊,这不,前几天还托我从岭南捎来了雪榕城的翡翠,虽说贺小将军瞧不上,但真不是我吹,要论翡翠,雪榕城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贺珩只是笑着,也没拒绝,同样伸出酒杯,一饮而尽。
“有劳二位大人记挂了,西南安定不止我一人功劳,将士们沙场拼搏,陛下日夜忧心,大梁国运隆昌,西南安定只是民心所向。等改日得空,贺珩定登门拜谢,与诸位不醉不归!”贺珩脸上仍带着笑,又倒了一杯酒,在空中虚点,再次把酒喝光。
“好!等改日必与贺小将军一醉方休!”下面的人见贺珩如此上道,都兴高采烈地继续喝起酒来。
在一众“好”声中,贺珩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向江予熙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一触即收,贺珩眯起眼,什么也没说,转头继续与醉鬼们喝酒。
江予熙端起酒杯小口品着酒,欣赏着早已奏起的歌舞。
“小熙,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苏禾风疑惑道。
“黑莲花。”
“什么?”
“哦,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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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热闹的宫宴散场。几个酩酊大醉的官员让跟班搀扶着,摇摇晃晃上了马车,大殿内杯盘狼藉,宫女们开始收拾残羹。贺珩稳当地走出屋门,夜风带了些凉意,萤火虫星星点点,萦绕在漆黑的藤蔓周围,喝醉的人的呼喊声已经远去,繁华过后归于平静。
夜色中,贺珩没有束发,长发在头顶挽了个节,顺滑地垂落下来。星光似乎给他披上了一层温柔的外衣,掩住了杀伐之气。从侧面看去,他极好看的眉骨和鼻梁像剪影一般,落在紫藤萝里,伴随着星光的光晕,自成一道风景。
副将徐宽从一旁的过道里出来,见到贺珩吓了一大跳。
“您在这里是……”徐宽见贺珩站在紫藤萝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徐宽也没少被人敬酒,但他没有贺珩那么好的酒量,只能扶着墙才小心没掉到茅坑里去。
“徐宽,许灼人呢?”贺珩等了半天不见人,不耐烦地问道。
“许少卿?他早走了啊,嘿嘿,有佳人作伴,许少卿还坐的住?宴会一结束就带着佳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确定?”
“是啊,谁不认识许少卿啊,我敢拿性命担保,许少卿绝对和祭酒大人他闺女跑了!”徐宽喝多了酒,把胸脯拍成了战鼓。
贺珩皱了皱眉,宴会上许灼差人传口信说等宴会结束后,让他按照指定路线到这里来找他,贺珩七拐八拐才走到这里,许灼居然早跟人跑了?
“算了,那我先……”贺珩正要往回走,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这里到底是……”
“茅厕啊,您不知道吗,看您一直站在门口,刚才都没人敢进了。”徐宽疑惑道。
贺珩:“……”
贺珩:“许、灼!”
难怪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大家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还有空气中熟悉又难闻的味道,原本以为是从大殿里带出来的,结果告诉他这里居然是茅厕门口,他站了这么久居然一直是挡着别人进茅厕!
要是让他抓到许灼,得好好揍这小子一顿!
等贺珩走到宫门口,参加宫宴的人也都走了。家丁怕他喝多了回不去,特意把马车赶来。贺珩看着平整的石板路有些失神,四年了,记忆中的皇宫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唯一清晰的回忆就是宫门口的这条石板路。
国子监紧邻皇宫,幼时他经常和许灼他们来这里捉迷藏,后来再大些,就一起骑马、习武,在夕阳下挥洒汗水,这条石板路承载了他太多美好的记忆。
马车上,贺珩整个人靠在狐裘座椅里,困意席卷了他的大脑,他马上就要昏昏睡去。
突然,贺珩睁开了眼,两个手肘撑在大腿上,向旁边的人开口道:“今天宴会上那个女孩是谁?”
“嗯?”近侍不知道贺珩在说谁。
“就是那个,那个眼睛特别漂亮的。”
“……您要不说说她坐哪?”
“就坐在苏禾风右手边。”许灼之前给贺珩看过苏禾风的画像,所以贺珩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苏禾风的名字。
“那是南安将军独女,江予熙。”
“江予熙?”贺珩回想起宴会上的对视,眯了眯眼。
“查一下她最近去过哪,都跟谁有联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