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第三十四天

比起藤丸立香那边的困局，上杉军和织田军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这是真正的战争，并不是过家家，无时无刻都有人死亡，心理素质不好的几乎都要崩溃——比如那位硬是插入这场战争的审神者清源。

“长谷部，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审神者抓挠着头发，他原本柔顺的头发都已经成为一个鸡窝，他此时双眼发红，肿胀，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好了。

清源现在心情无比的烦闷，他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不同于织田军几乎已经将所有士兵都撤了下来，更换上了服从性更强，可以量产的迷你信，上杉军这边可是死一个少一个，若非那位军神撑着，早就崩溃了。

“主公，这不是你的错，这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压切长谷部叹了口气，递给清源一杯清水，干巴巴的安慰道。

他们这些刀剑还好，所谓刀剑本来就是为了杀戮，为了战争而打造出来的武器，所以哪怕三日月宗近那样大多数时间都被供奉起来的刀也对战场适应良好，可是审神者不一样。就算清源是少有的武斗派，会和刀剑付丧神一起战斗，可是他们的敌人都是时间溯行军那样的异类，哪里接触过这样血肉横飞的战场，自然撑不住。

“可是为什么要打这场仗！”清源不是天真，他只是受不了，昨天还和他有说有笑的人今天就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都是那些死而复生的……”

压切长谷部赶紧捂住清源的嘴：“主公，慎言。”

清源挣扎了两下，突然颓丧下来，自嘲道：“是啊，连退酱都去了他旧主那里，还有药研，我这个审神者还真是没用。”

“主公，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离开你，请相信，压切长谷部会为您带来胜利。”压切长谷部坚定的说道，“而且五虎退也并非去了谦信公那里，他是绝对忠诚于您的。”

“……抱歉，长谷部，是我失态了。”清源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好，但他实在对自己没有信心，比起那些刀剑的原主人，哪个不是一时人杰，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审神者而已。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普通人的性命要为了他们几个人的私欲那么轻易地就死掉了。”清源苦笑，他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我后悔了，我不该去求谦信公，否则战局顶多一边倒，还未必会死这么多人。”

而长尾景虎参与战争的理由，在他看来着实是十分可笑的。

“不，那样的话会死更多的人。”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审神者和长谷部吓了一跳。

“谦信公？”

穿着铠甲，一头白发的长尾景虎走进来，她翠色的眼睛给人极大的压力，这段时间的相处清源早就看出来了，这位谦信公，无疑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你做的没有错，你应该很清楚，一旦历史崩毁，死的就不是这么几个人了，而是整个未来的葬送。”

“我知道！我知道！”清源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吼道，“可是那是简简单单的几个人可以形容的么？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没错，他们是生命。”长尾景虎完全没有因为清源的失态而生气，某种方面来说，她本来就是如此可怕的怪物，“可是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世界而战，你，要否认他们死去的意义么？！”

审神者清源顿住了。

“战争会死很多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长尾景虎翠色的眼睛简直不像人类，而是更可怕的某种东西，“我七岁便带甲为父亲送葬，十三岁就元服，更早的时候就上了战场。”

“我知道，他们很害怕我。”

“连兄长都说，虎千代是个怪物。”

长尾景虎不像是在和清源说话，只是自言自语而已：“我一直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所以我凭义理而战，只有在战场上搏命，只有在相遇瞬间的生死，才是作为人唯一能感受到什么的时候。”

“这样的我，是因为遇到了立香才有了改变，我终于能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感到我作为人存在的意义。”

“可是我也明白，为了守护这份感激，我是必须要战斗的。”

“无论弱小者，还是强大者，都会为了守护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东西的战斗。”

“所以，不会停止的，这场战争必须决出胜负，我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会尽我所能，以毗沙门天为名，为我的军队带来胜利！”

“就算会有牺牲，我也会承担这些生命，只要能够胜利！”

清源失语了，长尾景虎早就有背负死亡的觉悟，比起她，他太过于浅薄了。

“……我知道了。”清源捏紧了拳头，终于下定决心，“我也想，上战场。”之前的他，一直呆在比较安全的大后方。

“主公……”压切长谷部想要阻止。

“好。”长尾景虎直接答应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长谷部：“这是你的审神者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