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太监冉庆指路，华翎的马车最终停在一个小小的槐树巷子里面。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凤眸微动，心里有了计较，拉拢颜舍人可以在一些方面使力。

“殿下，奴才去敲门。”冉庆自告奋勇，华翎冲着他轻轻点头，月白色的裙角随风轻扬。

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朴实无华的木门被人打开，一个圆脸的小仆站出来，一眼看到华翎，瞪圆了眼睛呆住了。

“女公子，你……你来找谁？”小庄哪里见过这等貌若天仙的娘子，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来找你家郎君，颜启颜舍人。”华翎弯了弯菱唇，清脆的声音如玉珠落盘。

小庄更呆了，仙女一样的女公子来找他们家郎君？

屋内，颜启迟迟未见小庄回来，放下笔墨踱步而出，两三步的功夫走到门口，看清了来人呼吸一顿。

“颜舍人！你还识得我吗？”冉庆见到他，连忙仰着头开口。

“当然识得，冉公公。”颜启朝着他微微一拱手，浅淡的眼眸看向典雅清贵的少女，没有直视，俯身长长作揖，“草民见过华翎公主。”

华翎愣怔片刻，道了声颜舍人不必多礼。

他果然聪颖，一下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颜启抬起头，华翎看清了他的脸，水润的眸子略微睁大了一点点，眉目俊秀，面容有棱角但又不失柔和，他的相貌生的极好。

“颜舍人不请我进去吗？”由相貌及人，华翎的心里对他生出了一丝好感，轻声问道。

“殿下请，寒舍卑微，望殿下勿要嫌弃。”颜启见这雪肤玉容的少女毫不犹豫地踏进简陋的木门内，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前日她那一眼果然没有看到他吧。

金尊玉贵的华翎公主，太子殿下放在手心养的胞妹，他也没想到前日只是和二三友人去怀恩寺一趟就能撞见她在佛前祈愿。

皇家兄妹感情深厚，想来华翎公主去怀恩寺是为了太子。

华翎走到房中，忍不住好奇地左右打量，房子很少摆设也不多，但整洁的程度以及淡淡的墨香让她对颜舍人又多了一分好感。

皇兄说的不错，他果然是个细致的人。

少女坐在房中唯二的椅子上，颜启觉得灰扑扑的屋舍都变得亮堂，他轻嗅着空气中散发的幽远香气，开门见山，“殿下可是有事要询问草民，亦或是想草民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

华翎点头又摇了一下头，“颜舍人，皇兄生前重视你，本宫来找你既有想要你为我所用的想法，也有不忍心看你埋没在民间的心思。”

颜启定定地看着她，华翎轻轻一笑，“虽然我手里没什么权，但我有封邑日后也会有公主府，颜舍人，你来帮我做我的幕僚吧。”

华翎是嫡公主，生来就被赐了两县的封邑，虽无管辖权，但富饶的产出依旧令人眼红。

封邑产出一直由东宫代管，太子死后，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她之前沉浸在悲伤中，还未仔细过问。

颜启就是帮她管着封邑的一个很好的人选。

她的凤眸灼灼地望着俊秀的男子，期待着他的回应。

“殿下亲自邀请，草民自然荣幸之至。”少女的目光轻轻拨动着他的心弦，颜启没有理由不答应。

华翎开心地露出了笑颜，满室生辉。

***

华翎足足地在颜启的两三间陋室待了一个半时辰，许了颜启公主家令的职位，又隐晦地交代他多置办些为她做事的人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离去的时候，颜启拿出一个小匣子呈给她，语气淡然，“月前太子殿下命草民为公主寻了一件新鲜玩意儿，公主请收好。”

华翎愣愣地接过了小匣子，人到了马车里面眼眶就变红了。

打开，里面放着一件玉白的海螺，海螺上镶嵌着光泽莹润的明珠，她不由自主地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一下。

螺声轻响，悦耳清灵，华翎眼中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她的皇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可能是体谅到她的心情，马车的步伐放慢了很多，华翎又累又饿又伤心，渐渐地抱着海螺倚着马车壁睡着了。

一直到，外面传来素芹等人的惊呼声她也没有清醒。

一个裹挟着冷冽寒气的高大身影跨上了马车，绰绰有余的空间瞬间被挤的严严实实。

他毫不怜惜的目光扫过她眼角的泪痕，纤白的手腕以及手中拿着的海螺，强势伸手过去，将那个碍眼的海螺夺了出来。

华翎一瞬惊醒，眸光雾蒙蒙地望着他，待看清了他的脸和神色，心下一紧，慢慢地坐直了身体。

“谢太师。”她醒来看到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声音尤带淡淡的哭腔，闷闷的。

谢珩坐在她的对面，黑眸沉沉地注视着她，面容冷峻，“哭什么？”

“海螺先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