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到家

林知知退出来时关上了病房的门。

屋外等待的三人一齐拥进去，连程峪都差点没站稳。

他往门侧一站，牵住了林知知的左手。

医院走廊安静，偶尔路过护士推着车做治疗，或是楼梯口那边传来的几声问候。

他们站在窗下面，被阳光一层层包裹起来。

“会好起来吗？”林知知问的是程京云的病情。

程峪将牵着她的手放开，帮她把袖边的褶皱捻平整了。

“不知道。”他摇头，“暂时病情稳定，但丧失了语言功能，也动不了，医生说有待观察。”

走廊里其实挺冷的，明明开着空调吹来暖风，林知知却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又沉默。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这是一个未定数。

她妄图开口安慰，却发现言语苍白，无能为力。

林知知太讨厌这样的事，然而这样的事总不能避免。

老人能醒过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程峪。”她迟迟出声，最终只是喊了他的名字。

对面那人低眸望她，似是勉强笑笑，林知知听见他说——

“没事，知知，没事。”

“你不要难过。”

他知道她难过，可明明他才最难过。

双手攀上他的手臂，林知知抱了抱他。

很快，她与他分开。

转瞬即逝的拥抱。

程峪愣愣地看着她。

“我……”她突然被他看得有些无所适从，想问他要不要进去陪爷爷，那三人在里头许久，不知有没有寒暄完毕。

正要说，走廊那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知知下意识转过头去看。

来人并不陌生，她在哪里见过。

“哥，外公醒了？”宋雅然正在学校里参加大合唱的排练，接到程峪的电话便请了假匆匆赶过来。

这家私人医院离她学校很远，路上堵了车，她从停车场跑到楼上几乎花完了力气。

她站在窗边叉腰喘着气，抬头看见了林知知。

“妈咪？”宋雅然瞪大了双眼。

简单介绍了一下彼此的关系，林知知看着宋雅然眼中明显的情绪变化。

先是不解，再是震惊，后来沉默，最后她看着对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暗渡陈仓。”她点评道。

“……”

——

病房里的三人还没出来，宋雅然扶着门把手，探了半个头进去观望。

望了几秒，她把门重新一关。

“我妈哭呢。”她撇嘴，“外公心情都要不好了，真受不了她。”

林知知扯了扯程峪的袖子。

“要进去吗？”她悄声问道。

外界的环境起伏会不会影响到程京云的休息？

“再过一会儿。”程峪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又把空着的手伸出来扯了一把门边的宋雅然。

“你进去把他们喊出来。”他说。

“你怎么不去！”宋雅然怒视他，“我要进去看外公！”

“你把他们喊出来就能看爷爷了。”

“……”

很显然，宋雅然是个受气包。

她咬了咬牙，抬手叩门，朝里头喊了一声“外公”。

接着便推门而入。

病房里哭声骤然停止，气氛凝固，周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病床上的程京云把头扭向一边，不愿看他们。

“哭够了就出去吧。”程峪站在门外，下了逐客令。

林知知仰头，在他的眉眼间察觉到一丝不耐烦。

她轻捏他的手指，在他看过来时对他弯了弯眼眸。

爷爷已经醒过来了，不要不开心。

会越来越好。

从医院出来时，是几人同行，宋雅然已经赶回学校，柳叔说家里有事，也先回去了。

林知知与程峪并肩走着，后面是夫妻一对。

背后传来的目光深深浅浅，让她觉得不舒服。

即将进入停车场，程峪按了电梯按钮，等待着电梯上升。

身后的女人开口说话。

“小峪，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内里无人，于是程峪抬步上前，问林知知要不要去一楼买些食物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去吃午饭。

他全然当作听不见女人所说，见林知知摇头，按下B1的按钮，静等电梯门关闭。

高跟鞋踩进电梯，那门将闭，又再次被迫打开。

“你总不能把遗产全都吞到自己肚子里。”

林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