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一场跨时空、跨生死的合作

胡笳是一个人自己回来的。

因为老鱼和光头还需要在靶子山待一段时间处理后续。

回来后的胡笳，在宿舍里躺了一天一夜。

一方面是她全身都疼需要静养，另外一方面她也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现在的她似乎可以理解江远做这些事情的原因。

与此同时，她更理解的其实是王峻岭。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年来，王峻岭一直都在江远的身边，一直一直地看着他，只不过，他没办法告诉江远，停手吧，我不希望你这样。而江远却因为某些原因看不到听不到王峻岭。

他们两人，就像一个相交线，互相不断地靠近，但仅仅只是短暂地有了一个交集，从此以后，只会越行越远。

可是啊，江远不想越行越远，他固执地想要把那条相交线给折回来。

如果，从那天文化路十字路口的招魂开始，王峻岭就一直待在江远的身边，那这十年来，最痛苦的人，也许并不是江远，而是王峻岭。

胡笳想起了之前在靶子山意识空间中最后对“何言”说话。

是的，她不希望“何言”为了任何事情献身，虽然他是4号，但在胡笳的眼中，何言就是何言，何言没有什么4号1号和0号的区别。

所以，当她意识到，“何言”因为觉得自己是4号，所以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1号的时候，胡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在当时，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辜负4号“何言”的决心，因为他已经中枪了，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可此时此刻，当胡笳意识到，4号还活着，他和何言都平安无事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她不希望，之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不，不对，用不希望不够准确。

准确来说，是不允许。

从小到大，胡笳一直都是付出的那一个，她可以委屈自己成全集体，一直以来，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所有人都是这么教育她的。

但当她变成那个被付出的那一方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这种委屈个人成全大家的想法有多么的扯淡。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有人自觉牺牲呢？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有人自愿成全别人呢？

当她是付出方的时候，她觉得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可当她变成被付出方时，她终于意识到，被付出方其实未必希望你这样牺牲自己。

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的，除非你与对方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此刻的胡笳，就站在这样的一个端点上，她既体会了付出方的心理，此刻也明白了被付出方的感受。

她不知道这两者的真正答案是什么，但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愿意4号牺牲自己，如果4号存在本身的命运或者使命就是牺牲自己成全何言和她的话，那她就要改变这一切。

正是因为如此，胡笳此刻，再次回忆起了之前王峻岭曾经做过的那一切。

她也大致明白了王峻岭的感受。

何言丢失胡笳的悔恨在靶子山与十年前的江远失去王峻岭的悔恨产生了共鸣。

为了找到胡笳，为了替王峻岭复仇，他们可以不惜代价。

换一个角度。

胡笳不愿意何言这样，王峻岭也许也并不愿意江远这样。

是的，王峻岭并不愿意江远这样。

否则，他为什么要在江远的意识空间中创造出另外一个独立的空间。

否则，他为什么要特意留下大米来给其他人提示。

否则，他为什么要在被江远禁锢了的同时，想尽办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因为，王峻岭不想江远这样。

因为，王峻岭想要拯救江远。

因为，王峻岭想告诉他，江远，放手吧，我已经死了，你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你的人生不能从这一天开始，就停滞不前。

可是，江远魔怔了，他忽视了一切王峻岭给他的信号，他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王峻岭，王峻岭……”胡笳呢喃着，“所以，你才是‘因果’的那个结，所以曾师兄才无论如何都救不了你，所以，在这无数的可能性中，你也一直一直都在努力改变结局，你努力改变的，是江远万劫不复的结局，同时也是我能继续活下去的那唯一的一种可能。”

胡笳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一场博弈，原来，这是一场跨时空、跨生死的合作。

王峻岭想要救江远。

胡笳想要救自己。

所以，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他们之间的合作。

胡笳笑了起来，经历了这么这么多的事情，她这才终于弄明白这一点，她果然是白老师嘴里那个最笨的学生。

胡笳从床上跳了起来，拿上双肩包就朝老头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