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雨停了,西沉的太阳,在天边又露出一点缝隙。
淑妃已恢复镇定:“大监着急传错了话吧,皇上宸翰万几,天下至尊,怎可亲征?”
王大监腰弯的更低,眼睛已快被脸上褶皱挤没了:“奴才该死,奴才话没说清楚,夏国虎视眈眈,皇上暗中早有布置,秘密调八十万大军布阵边关,只等敌人来犯,便可一网打尽,只因宣王擅自刺杀夏国王子,打乱了计划,为保皇长子万全,宁王己率军杀过边关,皇上御驾启程,坐镇中军,娘娘不用担心,有宁王在,皇长子,皇上,都万无一失。
“宁王!”淑妃终于控制不住,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恐:“你说宁王?你在说什么鬼话?宁王他早就死了,我亲眼……”
“娘娘亲眼所见,”王大监淡淡打断:“先皇驾崩,百官拥立宁王,当时的皇上还是幼子,虽是嫡出却毫无势力,根本无法与年长又已封王的皇叔争权,是宁王率军保住了京城,扶保当今即了大统,尊至摄政,是我大凉有国最大的功臣。”
“叔侄敦亲,多么和睦的一家人……”王大监忽然直起身,嘴角牵出一个讽笑,“可惜这位摄政王色胆包天,竟玷污后宫,奸污侄媳,故皇后连娘娘,以至皇后娘娘羞愤自尽。皇家丑事不可声张,宁王殿下是秘密赐死的,奴才就知道娘娘念旧,临了定会去看一看这位功高震主的叔王。”
淑妃:“胡说!当年的事都是有人陷害,先皇后清白无辜,我更没见过什么叔王!”
王大监:“娘娘!你怎的到现在还不相信老奴,这些年您和贵妃娘娘辛苦演戏,护着皇长子长大,要不是老奴暗中遮掩,皇上能这么对两位娘娘放心,宫里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这么清静?”
淑妃:“大监,原来是你,你什么时候……”
王大监:“老奴王午儿,从小就在后宫。”
淑妃颓然坐下:“是啊,大监从小就在宫中,比我的年岁还长……”
王大监:“宁王殿下也是嫡出,一般儿在宫中长大,奴才记得他和连将军更相投些,说起练打仗,半天也聊不完,常闪了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惹他伤心抱怨没人陪着玩耍。”
淑妃眼前漫起一层轻雾:“外祖家是皇亲近臣,他从小就常进宫。”
王大监:“是啊,连将军和皇后娘娘兄妹情深,说起来都是至亲。”
淑妃:“皇后姐姐,死的好惨……”
王大监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悲悯:“娘娘总是心太善,当年皇后被控与摄政王私通,皇上震怒,您是连家远族,避嫌还来不及,娘娘硬是冒着被牵怒的危险在紫宸宫跪了三天三夜,为皇后娘娘求情,那一次要不是您晕过去发现有了身孕,恐怕早就被打入冷宫,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淑妃微微失神:“我记得当时大监你说:“荣淑仪孕中多惧,怕失了皇上宠爱,又是何必?”
王大监:“皇上多疑,皇后娘娘尚不能幸免,不这么说,娘娘反会失了宠爱。”
淑妃笑得凄惨:“这样的宠爱,当年谁不曾有过?”
王大监:“是啊,当年连皇后娘娘与皇上也是结发情深。”
淑妃:“可惜,我终究还是护不住她的孩子。”
王大监:“皇长子是个好孩子,娘娘护得很好。娘娘自己的孩子没保住,焉知不是用心太过,好在,最后娘娘还是自己想通了,有了君宠,有了子嗣,才谈得上旁的。”
淑妃摇摇头,没有说话。
檐下铁马叮咚,又起了风。
王大监:“皇上御驾亲征,指日大胜,皇长子更得拥戴,宁王殿下更必荣贵加身,娘娘还有什么不高兴吗?”
淑妃:“大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竟听不懂,你倒底都说了些什么?”
王大监:“娘娘受宁王托付,藏下当时恰在宫中留宴的一个侍妾,保住王爷一点骨血,和年幼的皇长子一起送到华公爷府上抚养,这样瞒天过海的事都不怕,又怕的什么疯话?”
淑妃:“宫里有奸人,我不能抚养明儿,皇上也忌着我们,你忘了当年那个传言了?”
王大监:“记得,传言皇长子是皇后娘娘与宁王的私生子,宁王勾结内宫,要废帝立子,做名正严顺的太上皇帝。”
淑妃冷笑:“这么荒唐的笑话,真是有人比我还疯!”
王大监:“娘娘难道没有想过,一切也不是没有可能!”
淑妃:“你真的疯了!”
王大监:“娘娘,秉笔司礼监王午儿,奉摄政宁王之命,接管后宫,待皇上龙驭宾天,即刻拥立成王为帝,淑妃娘娘为贤圣皇太后!”
惊疑与恐惧,淑妃瞳孔放大,又收缩,四面暗下来,没有灯,也没有一个人,平日灯火辉明的芙蕖宫一片寂静,铁马击撞,似乎殿外隐藏着无数黑影。
淑妃起身,走入正殿缓缓坐下。
王大监跟随她动作转身,却没有移动。
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