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罗
模样的雪白小孩,大声尖叫。
罗仿佛一瞬间被掐断了喉咙,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声音。
“柯拉先生,带罗走!”善握着刀,挤出沙哑的声音。
罗身躯僵硬,眼眶湿润,死死盯着那张凝重的稚嫩面容。
“政府、政府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谁、谁先拖住这三个家伙……”
“该死的!不行,先走,善!不能等到他们来处理罗!”柯拉松咬着牙,提起僵硬的罗,正要来提善。
善握着刀,没有犹豫地后退一步,抿着苍白的唇。此刻,那双空茫的眼格外凝实,仿佛能看见一切:
“先走,柯拉先生!”
柯拉松用力咬着烟,善握着那把诡异的刀,渗出如有实质的莹蓝色刃气,让一群人害怕得不敢上前。
三人迅速出了会诊室。
“混蛋!别、别走!”
另一波警卫套着冗余的防护服,终于赶了过来,正好撞见三人下楼,一下就举着电击棒过来,“就是你们吧!该死的祸患!”
“善!”
罗被提着,终于挤出声音,一声嘶吼,带着焦急的哽咽。
善绷着小脸,微微垂下白色的睫,眼睛血红一片,飞快挥着刀。刃气一下往后散去,击在武器上和防护服上,将之全部撕碎。
“啊啊啊该死的小鬼!救命!我要被传染了!”
“快抓住那三个家伙!”
“快走!善!”柯拉松咬着烟,一下提着善往外冲。
*
月色冰凉,手心的温度也凉入骨髓。
月下的小船在海上飘着,很远处的医院灯光已经看不见了,罗死死咬着牙,沉默着。
柯拉松抽着烟,久久垂首,扶着额头。
善紧紧握着罗的手,像无数次一样,干燥温暖的手心,带来无穷的力量。
终于,在死寂中,罗艰难地抬起了头。那张灰白的小脸眼泪纵横,定定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谢谢你,善,还有……柯拉松。”
善沉默着,握了握罗的手。
柯拉松垂着脑袋,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抱歉,让你回忆起了那些事……”
罗没有出声,拼命忍着泪。脑海里的意志似乎已经开始昏沉。
*
“这一家,一定可以的!”
罗晃了晃头,善牵着手,声音很轻,带着担心,“罗……”
带着血丝的灰瞳微微涣散,扫过两人,罗艰难地点头。
*
“救命!铂铅病啊!”
“你们这群该死的王八蛋!”
“柯拉先生!”
*
“这一家,再试一次,相信我。”
“走吧,罗。”
“嗯。”
*
寒凉的深夜,海浪声依旧。
罗的面容灰白,躺在篝火旁,紧紧握着善的手,睡着了。
在火光掩映下,一个黑色的身影靠近,坐在了孩子们身旁。
两个孩子,一个年岁稚嫩却头发雪白,月纹鲜红。一个脸上蔓延起越来越宽的白色斑块,身上伤痕累累。
孩子们蜷缩在一起,给予彼此温暖的力量。
在死寂里,一只宽大的手,终于颤抖着伸出,摸了摸善雪白无瑕的头发,和罗的绒毛帽。
“你们这、这两个小鬼……”
黑夜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响起,像白日里不曾呈现的浓烈感情:
“我,一直以来……”
“真的,都……很同情你们……”
“丢掉了所有记忆,被欺骗、利用的孩子,说自己已不信任任何人,活不过三年的孩子,真、真是太可怜了……”
浓浓的鼻音响起。
“明明都是乳臭未干的小鬼,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
“不过,像我这种人,应该不会被原谅吧……”
“善,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就没有早一点告诉你实情,让你离开多弗。被欺骗和利用的感觉,很难受吧……”
“无论受到何种对待,我都不会觉得痛苦,罗,就算那个时候你用剑刺了我,可是,我真的不觉得痛……”
“真正痛的人,应该是你们这群可怜的小鬼才对吧……”
低低的压抑哽咽在黑夜里湮没,染进一双睁得死死的灰色泪眼。
*
传声筒被悬挂的日子已经数不清了,罗的病情渐渐开始恶化。说好的三年期限,在这个时候已经锐减,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丛林的海岸边,三人默然地坐在小船上,寒风刮个不停。
“已经全部跑遍了!没有一家医院的医生是正常人!”柯拉松低着头,不断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