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二)
“我日你妈!”老五朱炎贵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出租车上的这两个貌似老实忠厚的中年人,愣是在匕首威胁下引导着自己上演了一出“自投罗网”的笑剧,而自己和同伴竟然一无所觉。他一边骂,一边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但是,手刚触到腰带,双臂便被“黄老板”带来的两名年轻人牢牢地钳制住了,随后便被按倒在地,带上了手铐。
和他一起的年轻同伙一看势头不对,转身便逃,“黄老板”一个箭步挡住了他的去路,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的额头:“双手抱头,蹲下!”
年轻人见状,知道已经无路可逃,只好抱头蹲在原地,哀嚎道:“完了,老子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岳长海见两名案犯已经落网,心里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对“黄老板”说:“黄所长,你简直就是福尔摩斯啊,我真担心你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呀。”
黄所长哈哈笑道:“岳老师,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彼此太了解了,你说的那些话莫名其妙、颠三倒四,我一听就知道有问题。我要是连这点敏感性都没有,这二十年的军装就白穿了。倒是你和这位司机师傅才是厉害,这两个家伙做梦都想不到会栽在你们手上,这招‘请君入瓮’真是太精彩了,我得向上级为你们请功呀!”
两名逃犯被暂时拘押,黄所长带岳长海二人到边防派出所做完笔录,将情况向古城县刑侦大队长陈穆做了通报。陈穆听完黄所长的通报,兴奋地用力挥了一下拳。自从警情通报发布后,先是劫持安书记和方科长的案犯马大柱在青屏山的一个山洞里被搜山的武警抓获,随后参与殴打张广顺致死的两名生态园的保安,迫于警方压力,在家人的劝说下投案自首,供出了其他逃犯的躲藏地点,警方将其一一抓捕到案。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只剩下主犯朱炎贵和他手下的马仔“罗三”还在逃。
之前,陈穆和蒋局长曾试图劝说安文辉和冯新礼,既然多数案犯已经归案,还是请两位领导先回去休息吧。但两人却不为所动,大有抓到全部案犯,就要把石墩坐穿的架势,这让陈穆和刑侦大队的干警们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当他得到朱炎贵和崔三在海岬口落网的通报后,赶紧第一时间向两位书记做了汇报。
安文辉这才站起身说:“走,咱们去死者家里看望一下。”
此时,张广顺家寒酸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村民们帮着把张广顺脸上的血污清理干净,把担架抬回到他的家里。受安文辉和冯新礼的委托,梁贤英代表县委县政府先行赶去慰问死者的家属。张广顺的妻子原本就卧病在床,听到噩耗悲痛不已,几次昏厥了过去,左邻右舍的乡亲们赶紧拍背、抚胸、掐人中,哭声喊声乱成一团。张广顺年仅十五岁、正趁暑期在景区餐馆打工的儿子也被接了回来,孩子没想到上午出门时还好好的父亲,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悲伤地伏在父亲的尸体上哀声痛哭。
面对此情此景,原本想好好安慰一下死者家属的梁贤英鼻子发酸,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于倩妮早已经是梨花带雨,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双手搂住岳凌的脖子,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
岳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周围的哭声、喊声、说话声汇成一股错杂的背景音,让他感到恍惚茫然,一股强烈的自责冲击着他的胸膛,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是我害了张大叔,他是为了救我死的,我却自己跑开了,我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倩妮,我是个懦夫,对吗?”
于倩妮止住哭泣,用手捧着岳凌的脸,柔声安慰道:“岳凌,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那么正直,那么勇敢,如果没有你,安书记他们不会那么快得救,如果没有你,那些坏人也不会那么快被抓到。岳凌,我为你感到骄傲,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男人。”
说完,她似乎觉出了自己的话容易让人产生别的方面的联想,不由红了脸。
正坐在炕沿边安慰张广顺妻子的梁贤英扭头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微微一动——显然,女儿对岳凌的关切已经超出了同学之间的关系。知女莫过母,女儿的心思她当然看得出。对于岳凌,她并没有什么不满,这个年轻人虽然出身于普通的家庭,但真挚淳朴、好学上进,自己和丈夫于振锋一样,都对他充满好感,如果岳凌真的成为女儿的男朋友,自己绝不会反对的。
正在这时,安文辉、冯新礼等领导走进了屋子,梁贤英向他们介绍了刚才的情况。张广顺的妻子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不懂得体制里的什么行政级别,只知道来的人是“大官”,不顾自己身体偏瘫,挣扎着要跪下来,乞求领导们为自己做主,为死去的丈夫伸冤。
安文辉安慰了她很久,嘱咐村里的干部要好好照顾她们孤儿寡母,要给与她们生活的补助;告诉冯新礼,县里要对张广顺见义勇为的行为进行追授表彰。他让冯新礼、李光把县、镇、村的干部们召集到院子里,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决定对马家寨村两委进行彻底改组,由县、镇两级抽调经验丰富的干部驻村,公安、司法机构设立临时工作点,清屏湖景区所在的清屏山镇党委副书记朱彬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