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章（下）

歉也道了，茶也递了，白芸兮眼巴巴地看着离阎，心想就算是出于礼貌，你也总该给我一点回应了吧？

谁知等了半晌，却发现离阎只是看了几眼手边的茶水，便又将视线重新转向了湖面。

……这下尴尬了。

瞧着对方全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一时之间，白芸兮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自问抛却凡蜕飞升天界的这两万多年来，见过的各路神仙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其中不乏话少性子冷的仙家，但像这般惜字如金，孤傲冷漠的，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阵阵夜风袭过，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衬得周围更加寂静。

望着头顶一片漆黑的天空，白芸兮不由暗叹了一声长夜漫漫。

距离天亮取露至少还得等上好几个时辰，若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打算，难不成就这么一直静默无言的同他对坐到清晨？

寻思一阵，她干脆站起身来，准备沿着灵泉仙湖走上一走，如此既能打发一些时间，又可避免气氛过于尴尬。

岂料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淡淡的问声。

“会烤鱼吗？”

白芸兮脚下一顿，回身却见离阎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侧身望着湖面。

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试探询问：“方才……是仙友在同我说话吗？”

离阎偏头迎上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揶揄道：“难道此处还有旁人不成？”

白芸兮一时语塞。

离阎轻抬手指，朝着湖面微微一勾，哗啦一声，一条硕大的红尾鲤鱼陡然从水面跃出，落在了篝火边的草地上。

“我比较喜欢外焦里嫩的。”他对白芸兮道。

闻言，白芸兮好气又好笑，“仙友若想吃鱼，为何不自己烤？”

离阎轻飘飘地回了五个字：“因为胸口疼。”

白芸兮眼皮猛地一抽，心道我那一脚到底是有多重，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觉得疼？

仿佛是听到她腹诽一般，离阎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口，轻叹：“哎，这不提还好，一提便又觉得疼了。”

白芸兮甚是无语，原以为对方是个孤傲寡言之人，未曾想，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句句能把人气得够呛。

罢了，好女不与男斗，跟他较什么劲啊。

她翻手唤出一只雕花圆盒，上前递出，“这拒霜花膏具有活血止痛之效，若仙友不嫌弃的话，便算作之前冒犯的赔礼了。”

离阎看了一眼，手上接过圆盒端详，嘴上却道:“其实道歉也不一定要赔礼，最重要的……还是得让人感觉到诚意才行。”

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条正在草地上扑腾翻滚的鲤鱼，又含笑望向白芸兮，“你说是吗？”

这忽来地一笑，如同春风化雨般润泽人心，不过可惜的是，眼下白芸兮气结的很，故而见他对自己展露笑颜，不仅毫无半分春雨润心之感，反倒只觉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诚意？！

敢情我向你致歉，递茶，送药膏，都比不上烤一条鲤鱼来得有诚意？

她只道离阎这是在故意戏耍自己，殊不知，离阎却是在变相的保护她。

事实上，缥缈山还有一个别名叫百兽山，顾名思义，此山除了仙花仙草之外，亦是盘踞着不少野生灵兽。

这些灵兽或大或小，或强或弱，一般性情温顺的喜欢在白日觅食，而天性凶残的多数在夜间出没。

所以自打篝火升起的那一刻开始，离阎就已悄然运转仙力，将自身气息向周围散发开来，只要白芸兮一直待在安全范围之内，那些嗅到气息的夜行灵兽也自是不敢贸然靠近。

小半个时辰后。

白芸兮拿着烤好的鲤鱼来到离阎身边，笑盈盈地询问：“仙友且看看这鱼够焦了吗，不够我再去烤烤。”

看着眼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离阎神情一滞，脸上难得有了一丝错愕，“这鱼……是不是烤得太久了？”

“是吗？”白芸兮一惊，旋即故作懊恼道：“哎呀，许是想着仙友喜欢外焦里嫩的，这才特意多烤了一会儿。”又一脸歉意地看向离阎，“实不相瞒，小仙这也是头一回烤鱼，所以……难免掌握不好火候，还望仙友见谅。”

她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离阎扬了扬唇，伸手接过烤鱼打量一阵，“火候确有欠妥，不过‘外焦’倒是掌握得不错。”

听得他调侃自己，白芸兮也不生气，附和着讪笑两声，道：“小仙惭愧，让仙友……”

话未说完，不远处的密林之中突然簌簌飞出一群惊鸟，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狼从林间窜出，一路向着湖边狂奔而来，在它身后穷追不舍的，是一头巨型狮虎兽。

许是嗅到了离阎之前释出的气息，那小白狼在距二人十步之遥的地方堪堪停住脚步，再也不敢往前半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