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与你有何相干?”
秦泠眉眼柔和,有风吹过,她的声音仿佛穿过了往昔岁月落在他的耳畔:“妾身作为大业的子民,自然是愿将军能位居高位,一生无忧。”
等李潦生回过神来,长廊上的缦帘翩飞,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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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兽钮象耳三足玉香炉里飘出袅袅轻烟,卢皇后一手拂开袖子,一手往香炉里放了一勺香料。
“这破衣服有什么好缝的?”皇上拿起那件旧衣看了看,丢到了一边,“早就该扔了。”
卢皇后背着身问道:“皇上不记得了吗?”
秦泠猜得没错。这件卢皇后如何都舍不得丢的旧衣,是她第一次遇到皇帝柳陇时所穿。那个时候柳陇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而卢皇后却是当地豪强卢氏的嫡女。她不顾父兄的阻拦,非要嫁给当时这个无权无势,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柳陇。
她没有看错,后来这个君临天下,她也成为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她也看错了,这个男人最终移情别恋,抛弃了她。
“记得什么?”皇帝问道。
袅袅轻烟也掩盖不住卢皇后眼中的哀伤,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因为他夸那件衣服好看,无论如何过了多长时间,无论如何颠沛流离,她都带着这件旧衣,然而他根本不记得了。
“没什么,”卢皇后站起身来,“丢了便是。”
皇帝仰在榻上继续说道:“朕看潦之对秦氏无意。”
卢皇后转过身,她笑着说:“陛下觉得永乐怎么样?若是永乐能嫁给李将军,李将军就成了我们女婿。”
“永乐?”皇帝皱眉,“永乐的性子太张扬了,若是她嫁给潦之,两个人不得把房顶掀了?不行,芷筠跟我说,她的妹妹芷妤倾慕潦之已久,朕打算给他们赐婚。”
卢皇后的脸色一沉。但只要有一点好事,他就能想到那个女人,也不怪前朝的人都敢漠视太子,偏向三皇子。如果姬芷筠那个贱人的妹妹嫁给了李潦生,姬家又有了李潦生的助力,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要换太子了?
卢皇后没有接皇帝的话,叹了口气道:“臣妾看李将军也不像是对秦氏无意的样子。他那般心高气傲之人,是不可能以平常心待秦氏,更不可能装作不认识的。他故意装作不认识,想要护着她罢了。”
“朕听闻当年是秦氏嫌他穷困抛弃了他,”皇上对秦泠的印象并不好,“这种女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卢皇后心里冷笑了一下,真是两百步笑五十步了。她劝说皇帝:“这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李将军是个重情之人,若是盲目赐婚,反而会使他与皇帝生了嫌隙。”
“你说得有理,”皇帝也想到了这一点。李潦生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女人,可不就是在等着那个薄情女,若是盲目赐婚,成了一对怨侣,反而会适得其反。
“臣妾是想,不如让永乐和芷妤都跟李将军多多接触,再做决断,”卢皇后坐到榻边给皇帝捏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她缓缓说道,“毕竟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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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都侯与秦泠定好日子,便带着媒人上林府下聘,浩浩汤汤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聘礼更是从各式金银玉器到马匹、大雁、金鸭鱼肉一应俱全。更不要说不在明面上的府邸、良田、铺子。
秦溪儿可能是快要嫁人了,性子都稳妥了不少,只不过双颊都红成了猴子屁股,如何散热都褪不去,差点就成为因为脸红丢脸第一人。
大夫人称病没有露面,二夫人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在达官贵人之间长袖善舞,想要给女儿挑一个好夫婿。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了秦泠身上,不过秦泠毕竟京城第一酒楼,有条不紊地将所有贵宾都安置妥当。
宴席上不见城南林家的曲氏和周氏的踪影。二夫人问起,周氏的女儿才掩面抽泣,支支吾吾不肯说。
知情的妇人透露,周氏和曲氏被廷尉府给抓走了。众人都吃惊不已,原是曲氏私自处死奴仆,周氏私通家丁的事情败露。众人更加震惊了,虽然朝廷律法规定不能随意处死奴仆,但大户人家只要给死去的奴仆安上罪名,给钱安抚好奴仆的家属,官府也不会特地追究。私通之事更是会在自家府里解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家丑外扬。这两人估计是得罪了人。
秦泠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坐下来喝口茶,好不容易有个空隙坐下来歇息片刻,听筵厅里的夫人们说笑。
“泠儿,现在你妹妹的婚事定了,”付姚君给身旁的一个贵妇使了个眼色,“你也应当想想你自己的事了。”
秦泠刚端起茶杯,就听见了话头落在自己身上,抬头道:“我的事情?”
“这是北军中尉姬将军的夫人罗氏,”付姚君引荐了自己身边那位贵妇。
罗氏身穿金线镶边的三绕曲裾,满头珠翠,贵不可言。
秦泠放下茶杯,对罗氏点点头。北军中尉姬黎是皇帝宠妃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