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遇难
思过堂内,阿涂正在罚跪,忽听到书房传出东西砸落的声音。
阿涂赶紧跑回了书房,进屋就看到大巫躺在书架旁的地上,身上砸了一身的书,鲜血不断的从大巫口中涌出。
看到这个场景,阿涂大惊,忙跪坐到大巫身旁,打开随身的药瓶。慌乱中,不少药都掉到了地上,滴溜溜的地在上滚来滚去。
勉强给大巫喂进了几颗药丸,阿涂边哭边念祝祷词,好半天才止住了吐血,缓缓醒了过来。
“阿涂,停下,你听我说”大巫艰难地说。
“我一定可以救您,一定可以。”阿涂红着眼睛,拿出刀准备割向自己的胳膊。大巫伸出手挡在前面。
“阿涂,我时间不多了,你先听我说。”
阿涂哭着看向大巫。
“我今日必死”大巫喘了口气说,“以你的聪慧,大约已经猜道,为何咱们苗寨无比遵从神旨。”
阿涂哽咽答道“因为交换,我们的祝祷是交换。”
大巫满脸欣慰“阿涂真是让我羡慕,我用了几十年才想明白的事,你这么小就悟到了。没错,是交换,所以我今日中毒虽是意外,但我必死却是注定。
八年前,我带着你来到这里,正赶上百年不遇的地动,生灵涂炭,百姓死伤不断。那时我就起了祝祷,用我中毒痛苦而亡和苗寨婚约以神旨为先,换地动平息,百姓安宁。”
大巫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样,咱们早在八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这八年的安宁已让我很满意。此时谶语应验,再多的祝祷已是无用了。”
“大巫,大巫......”阿涂伏地大哭,悲痛地无法抑制“是不是国师?”
大巫伸手握住阿涂的手“我的阿涂真是聪明,我走也可安心了。你不要伤心,我这一生无愧无悔,已是十分圆满。待我走后,你不要寻仇,你平安顺遂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
“你们,都是谁?”阿涂艰难的开口。
“相师一族。”脑中回忆起那些已经渐渐模糊的面孔,大巫面带微笑,眼神开始涣散,然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说话已然更为艰难。
“记住,你的,本名,是....”大巫想努力说出,但是口中重新涌出的鲜血却让他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了。
阿涂哭到嗓子嘶哑,良久地跪在在大巫渐渐已经冰凉的身体旁。虽然大巫已经死了,但是阿涂却感觉四周环绕的都是大巫的声音:
“阿涂,你把我的酒藏哪里去了?”
“阿涂,你这么懒,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阿涂,我的胡子,你这小混蛋。”
“阿涂,禁地不可进,你违禁我打断你的腿。”
“阿涂,还是你聪明啊,禁地不让进是因为我的酒都藏在里面。可是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阿涂,阿涂,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啊......”
半夜,钟声在山上响起,像一道惊雷,划破了夜晚的宁静。乌鸦从树上被惊醒,煽动翅膀飞起来起来,漫天的乌鸦遮住了微弱的月光,夜晚变得浓墨一样黑。
一声,两声,三声,一直到九声钟声才停。
阿粟和阿罗在自己屋子里,数着钟声,心一点点下沉。这是丧钟,只有寨子上最德高望重的人离去,才会敲响九声丧钟。寨子上最德高望重的只有大巫,那离去的人只能是。。。。
寨子上的人都听到了。大家都立刻开始往大巫的院子里聚集。
等众人都赶到院子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火把已经全部点燃了。
只见阿涂站在空旷的院子里,身上脸上满满都是血迹。在火光的映衬下,阿涂脸上忽明忽暗,看的人心惊。
只见她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把手中的师棍高高举过头顶。无数乌鸦盘旋在院子上方的天空,院子里人虽多,但是却没一个人出声。
举了良久后,阿涂大声道“大巫被奸人所害,已归神位,诸位今可拜别大巫。”众人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无论男女老少都开始大哭起来。
即便阿涂不说,所有人也都知道,今日国师刚来,大巫就没了,定是为他所害。
大巫那么好的人,来苗寨八年他救了那么多人,没有他,整个三苗早在半年前的地动中就早已不复存在。可是现在大巫却被他护佑的三苗国的国师所害。这真的是太讽刺了。
有老妇嘶吼着捶打自己的胸口“大巫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凭什么?”
有年轻的姑娘哭的晕了过去,小孩子们也被搂在怀里,默默流泪。
冲动的青年人们冲入堂内,抬头问挂在墙上的神明“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为什么坏人永远可以得意?!”
所有的人都极度悲痛,哭声响彻了整片山谷。悲泣引得山里的狼群也开始嚎哭。乌鸦和鹰隼在山上盘旋,久久不散。
众人大约哭了一个晚上那么久。天微亮的时候,大家开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