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却没有点灯,只靠外面街道微弱的灯笼光照明。
她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外。
房里传来妇人嘶哑的低咳,似被搀扶起来,絮叨道:“娘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休息一会儿已经好了,你回来做什么?方先生……方先生怎么说,他愿意收你入学院吗?”
话落,却是长久的沉默。
袁轻鸿许是看不下去,急急解释道:“杜姨,您别怪珩礼,不是他的错。”
杜云君闭眼,眼尾有泪,重重叹息一声。
江珩礼低声道:“母亲,我会用功的。”
“你若会用功,为何书院不收你?那么多学子都可以去书院,为何偏偏你去不得?”杜云君压着悲怒喝道,“你去不了书院,又如何用功,如何科考?”
“母亲拖着残躯把你拉扯大,就是希望你能入朝为官,可你连书院都进不去,没有考试名额,再用功有什么用?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夜幕如水,魏央身披月光,静静听着。
她知道江珩礼出身清贫,入朝为官的路走得很艰难,可她只是听说,并不知他具体的遭遇。
前世,她被迫庇护魏家那些不学无术的子弟,为他们遮掩罪行,只因他们都姓魏。每当向皇帝开口,她都羞于启齿,痛苦万分。
而如今,纨绔子弟在书院滥竽充数,真正愿意用功报效国家之人,却被拒之门外。
魏央低下头,拿出那把小巧的匕首。
方才她想杀江珩礼,理由其实很简单,她想报前世的仇,她以为江珩礼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迂腐一样,无可救药。
可江珩礼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没有一味将过错推到女子身上,他的回答温和,宽容,他甚至站在女子的立场,为女子着想。
若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她会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也许……江珩礼真的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
那,试着帮帮他呢?
毕竟前世他确实是一个不多得的好官,即便她和他立场不同,也认可他的功绩。
前世朝野鱼龙混杂,无论老臣新臣,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私心。只有江珩礼,真正做到了做百姓喉舌,为百姓谋事。
这辈子,她不想再做贵妃了,她想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魏央将匕首收起,转身离开。
她重新回了含章书院,去找方垣贵。
按理说书院山长一般不会离开书院,可守门的门童说,山长早已走了。她又继续套话,才知道方垣贵今晚和岑州商行的几户大老板吃酒去了。
魏央又来到春风酒楼外面等。
大门外揽客的店小二看她一个稚嫩的小女郎背着布袋,笑道:“小娃娃,你找谁?”
魏央看他一眼:“我要找方垣贵方山长。”
“哟,”店小二惊奇道,“你是谁家公子的妹妹,也来给方山长送银子啊?怎么是你来,你父母兄长呢?”
魏央皱眉,看着他的眼神变了。
什么送银子?
店小二看她年纪小,好心道:“你不认得方山长吧,一会儿他出来了,我叫你。”
没多久,春风酒楼内走出几个人,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穿青衫打折扇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
魏央眼力好,走过去鞠了一躬道:“您可是方山长?”
方垣贵和身后几个人寒暄告别,等那些人走了,才看向她,打量道:“小丫头,你找我?”
魏央抬起脸,开门见山:“请问您为何不收江珩礼?”
方垣贵笑了声,明白了:“你是江珩礼的妹妹?过来替他说情?”
“我不是他妹妹,我是他朋友。”
方垣贵眯眼眺望远处,片刻,摇了摇扇子,竟和没看见她似的,绕过她就走。
魏央难以置信,拦在他面前:“方山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垣贵和煦笑问她:“小丫头,含章书院是什么地方?”
魏央被问得莫名其妙:“书院啊。”
“既然是书院,就是学生求学、老师授课的地方,是不是?学生心意足,老师才愿意教,既然如此,学生需不需要按规矩交束脩?”
魏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您……”
她被气笑了:“您收学生,难道只看送了多少礼钱吗?”
方垣贵脸上的笑淡去了,捋捋胡子道:“小丫头,你还小,怎懂得这些?凡事都要按规章制度来,科举是这样,读书也是这样,既然读不起,那就不要读,谁说人生在世只有读书一条路?去做生意买卖,能养活自己不也很好?”
魏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看似儒雅宽厚、为人师表的人怎会说出这种话?
当今世道,士农工商阶级森严,商为最下等!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