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五娘刚跑出花溪巷,天上一个闪电划过,把整个清水镇都照的亮如白昼,接着雷声隆隆大雨倾盆而落,五娘站住了脚,伸手仰头感受了一下又大又急的雨,落在脸上手上都有些疼,五娘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这才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这样的雨,再大的火也浇灭了。
五娘料的不错,她到铺子的时候火已经灭了,只不过铺子也没了,大雨中只剩下一片焦黑,叶叔就坐在这一片焦黑前,抱着黄金屋的半块牌匾发呆,来顺儿跟瑞姑一左一右给他打着伞,两人却都站在雨里,浇成了落汤鸡。
五娘忙过去高兴的道:“叶叔,婶子,来顺儿,太好了,你们没事儿,可把吓坏了。”
看见五娘,叶掌柜猛然抬起头来:“少爷对不住了,叶某辜负了您的托付,我没护住铺子,我……”还要说什么,五娘已经拦住他的话:“叶叔说什么呢,水火无情,跟叶叔有何干系,更何况,铺子烧了可以再盖,银子没了能再赚,人要是没了可不能复生的,在我心里,叶叔您跟婶子来顺儿的安危,比铺子要紧的多,不是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只要咱人好好的,多少铺子开不得。”
叶叔感动之极,都不知该说什么,从小到大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从进铺子当小伙计开始,东家就没把他当个人看过,即便在方家书铺兢兢业业做了十年掌柜,也因方家六少一句话便丢了差事,东家当他是块用过的破抹布一样说丢便丢,可今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原来这世上是有东家把伙计当人看的,也有东家觉得人命比铺子更要紧的。
叶掌柜忽然一个头磕了下去:“我叶文胜在此立誓,此一生至死都追随东家少爷,只要东家少爷不弃,文胜便生死不离。”
五娘急忙扶起他:“叶叔,您快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用不着发誓,再说跟您生死不离的该是我婶子才是,您对着我说,我婶子可该吃味了。”
一句话说的旁边的瑞姑跟来顺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瑞姑道:“你呀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光嘴上表忠心了,也不看看,东家少爷还站在雨里呢。”
叶掌柜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是我的不是了,咱们先找个地儿避避雨吧。”
五娘道:“要不找家客单吧。”话音刚落却听后面白承远道:“去花溪巷吧,我那边空房间多得是,好歹先安置下,这么大的雨,淋病了可就不好了。”
五娘这才看见身后的白承远,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看见后面气喘吁吁的薛妈妈跟打着伞的小厮,才松了口气。
白承远接过小厮手里的伞撑在五娘头上,伸手帮她捋了捋湿透的头发:“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行?这回就听我的,去我那边,父亲去了外省,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至于母亲,只要我说的话,都会应的,不信你问薛妈妈。”
后面的薛妈妈忙道:“少爷说的是,就去花溪巷吧,夫人上次来还说院子里太清净呢,这不正好能热闹些。”
五娘看了看三个落汤鸡似的人,这时候去花溪巷的确比找客店近的多,也更方便,遂点点头:“那好,就去花溪巷吧。”
舅老爷这边的院子从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灶房里一锅一锅的烧着热水,毕竟叶叔瑞姑来顺儿三个都淋成了落汤鸡,不泡个热水澡就擎等着病吧,泡了热水澡,再灌下一碗浓浓的姜汤,裹着被子睡上一觉,就算天塌下来也等着明儿睡醒了再说,这是五娘的话,不许反对,白承远也一样。
五娘本来还担心白承远那个弱巴巴的身子,大晚上跑出去勾起旧病,谁知这病秧子似的二表哥却比自己想的坚强,不仅没勾起咳嗽,人瞧着还更有精神了。
不过,转过天却来了两个衙差说是清水镇县衙的,因铺子起火的事,找叶掌柜去县衙问话。
叶掌柜跟着他们去了,把瑞姑急的团团转,五娘道:“婶子放心,叶叔不会有事的,就是例行询问。”
旁边的薛妈妈道:“大娘子就放心吧,刚五郎少爷已经打点了衙差,叶掌柜就是去走一趟,吃不了亏的。”
瑞姑这才定了神忙道:“铺子都烧了,东家少爷已经损失了那么多,这又要打点衙差得多少银子啊?”
五娘:“银子不过身外之物,有人才有银子,更何况,咱们开铺子赚银子为的不就是花吗,该花的时候不花,撂着能下小的不成。”
白承远听了一口茶险些喷出去,忙放下手里的茶碗也跟着安慰瑞姑:“银子不是事儿,五郎的若用没了,我这儿还有呢。”
瑞姑蹲身给白承远行了礼:“蒙少爷收留我等已是大恩,如何还能使少爷的银钱。”
白承远道:“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也是铺子里的一员啊,怎么五郎没跟你们说吗。”说着目光幽怨的看向五娘。
五娘咳嗽了一声:“叶叔是知道的,至于婶子跟来顺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说着看向瑞姑:“二表哥是咱们书铺的写,不,股东,对,股东。”
白承远道:“何为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