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风头了
五娘跟温良坐在画舫一侧,这里视野极好,既能欣赏河景也能看见舫内情况,因小六去了铺子,冬儿担心季先生没人照顾,便留在了花溪巷,丰儿倒是跟来了,只不过这边一开席,见用不着他,便跑没影儿了,想是去船尾看那些小姑娘去了。
据温良说,一听伺候书院的学生,各楼里的姑娘都恨不能打破头,毕竟谁不想攀高枝儿,要知道这些书院学生可都是世家公子,真要被看上,哪怕做妾也比在楼里卖笑强一万倍,更何况,还都是少年郎,就算攀不上也比伺候那些脑满肥肠的老男人好,只不过争抢也没用,这样的好事,只会落到几位花魁头上,故此里面都是清水镇有名有号的,既是花魁自然有丫头伺候,这些小丫头都在船尾候着,一个个穿红戴绿,娇俏非常,勾得这边的小厮书童都往船尾去了。
以至于这边就剩下五娘跟温良两个,倒清净了许多,柴景之的确很宠温良,这样的场合一般不会带丫鬟出来,但温良却来了,不过温良也的确够大气,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在里面左拥右抱,依旧淡定,没有一丝醋意。
这让五娘很佩服,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如果不喜欢,随他怎么样,一旦喜欢了,敢这般拈花捻草,直接断了他的子孙根。
这么看来,便宜二哥还是比较有操守的,最起码没对那歌姬动手动脚,只不过是真醉了,不然以便宜二哥的性子,打死也不会出这个风头,不仅当众背诗,还非得跳出来背。
温良忽道:“为什么你二哥说背,不是他作的吗?”
五娘心道,还真是便宜二哥,喝醉了都如此严谨,只得摇头:“不知道,大概醉的秃噜嘴了吧。”
二郎的确醉了,越醉越觉得五娘那首诗真好,好到让他胸间仿似燃起了一堆火,越烧越旺,再不抒发出来,便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了。
刚灌下那杯酒本是想压压火,谁知更烧了起来,甩开酒杯,从席上跳出来,中间本来跳舞的歌姬,被柴景之挥手遣了下去,独剩下二郎一个站在那儿,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摔到。
因跳舞的下去了,后面的丝竹乐声也跟着停了下来,一时间画舫内清净了下来,只隐隐听见别的画舫的喧闹声。
谁知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二郎开口,旁边一个圆脸的公子道:“我说二郎,你不是要作诗吗,怎么不开口了,哥几个这儿还等着呢,莫不是酒不到位,来,来,来快给我们的大才子倒酒。”
他一开口,刚给便宜二哥倒酒的那个歌姬笑着重新提了酒壶杯子,从席间走出,就这几步都走的摇摇曳曳风情万种,到了便宜二哥跟前儿刚要倒酒,不妨却被便宜二哥一把抢了酒壶过去,把歌姬推到一边,自己仰脖灌了一口,抬手向上一指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一句席上笑闹声戛然而止,柴景之一拍桌子大声道:“好一个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不亏是万家二郎,好气势,下一句是什么?”
便宜二哥又灌了一口酒下去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接着连灌了几口酒,未再停歇把后面一股脑念了出来,一直念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整个画舫已是寂寂无声,便宜二哥也醉倒在地,径自睡去了。
五娘是真服了,合着便宜二哥让自己来,就是给他这个醉鬼收拾烂摊子的,他是爽了,直接睡死过去,自己怎么办,醉成这德行,难道抬回去?
偏生旁边还有个不怀好意的,就是刚那个倒酒的歌姬,含羞带怯的道:“奴家的住处就在岸边儿不远,不若今晚让二郎公子歇在奴家哪儿,奴家定会好生伺候公子。”
五娘看了她一眼,心道你想的倒美,便宜二哥身边可是连个丫头都没有,到现在还是处男呢,这年月处男多金贵啊,要是让个花楼的女子破了身,自己那便宜爹或许不会怎样,万府里那个讨厌自己的嫡母就不一定了,早知道今儿晚上不来就好了,如果自己不在,就算便宜二哥进盘丝洞被蜘蛛精生吞了,也不干自己什么事儿。
但现在不成,只能求助柴景之,柴景之显然还处在兴奋中,越看万二郎越觉得自己有眼光了,感叹二郎果然有大才,前面他作的那几首诗,已堪称佳句,谁知今晚上这首更厉害,尤其那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听着自己胸中都好似有团火不停翻滚,只不过,岑夫子丹丘生是谁,怎从未听过。
见五娘看向自己,便道:“不妨事,这天香阁中便有厢房,既然二郎醉了,不若今晚就在天香阁睡下,明儿醒了再回去。”
五娘瞪着他,很怀疑柴景之是故意的,这天香阁虽说看着像个饭馆,可今儿晚上这阵仗一上,五娘也看出来了,天仙阁的业务范围比自己想的广泛的多,完全就是娱乐场所的一条龙服务,果然,旁边的歌姬听了忙道:“奴家可留下伺候万郎。”
我的老天,这称呼都改成万郎了,听的五娘直起鸡皮疙瘩,这要是让她伺候,便宜二哥的童子身就到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