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昭昭啊
钱二保要死了?
林渔没想到他会这么不中用。
才一拳而已。
院子外面骂声一片,整个洪庙村的人都来了,乒乒乓乓的,是镰刀和锄头杠上的声音。
一场械斗就要发生。
春娘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林渔的手,顾小丫也被吓得缩进了她怀里。
“我出去看看。”林渔安抚住春娘。
春娘一个劲摇头,“不,不……”
林渔本意是想扶她进屋子,关好门窗,等她回来,春娘却不停摇头,坚决不肯,就连刚才还吓得六神无主的顾小丫此时都咬着唇不回去。
尽管害怕,但她们依然选择了要陪着林渔。
多么熟悉的感觉啊,林渔想起了以前,那些陪她出生入死的袍泽。
“那我们一起。”林渔说着,从晒药草的簸箕里挑出一把炮制药材的小刀藏进了袖筒里,又走到春娘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无视春娘和顾小丫惊恐的目光,她大步走到院门口,听到门外钱家人叫嚣着要砸门,把门栓一拉开。
“谁敢!”
林渔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声音清凌凌的,音调不高,却让现场离奇般安静下来。
十五岁的少女清瘦单薄,一身粗布麻衣,因骨相好,风姿隐现,那双大眼睛还红着,更显楚楚可怜。
顾家门外被洪庙村的人围着,跟钱氏族人泾渭分明地对峙着,洪庙村的村民们镰刀钉耙菜刀擀面杖,甚至连锅碗瓢盆都被拿来当了武器。
钱氏族人见到林渔还敢出来顿时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叫嚣着要让林渔偿命。
王婆子也在其中,搀扶着倒地不起的钱家娘子,钱二保的亲奶奶和姑姑们也在地上打滚撒泼。
“把林渔交出来……”
钱氏族人叫嚣。
村长一马当先,手里还抓着一根棍子,“翻了天了,这里可是洪庙村。”
他身后一众汉子都举起了武器,替村长扛住压力。
“钱二保是个贼,偷东西不成自己摔死了还要倒打一耙。”
“是林渔污蔑!”
这可是关乎整个族人乃至他们一个村的名声,如果坐实了钱二保因为偷东西而丧命,他们村怕是再也没有媒人敢上门了,于是他们一口咬死了林渔勾引钱二保谋财害命,坚决不肯承认钱二保入室偷窃。
钱氏族人嚣张无比,“她害死我钱氏子孙,就该偿命,顾村长这么包庇凶手,就不怕县太老爷怪罪下来,让你连村长都当不成,让你们一同论罪?”
“你们包庇凶手,你们也是凶手,我家二保是被你们一起害死的!”
村长气得脑门顶都要冒青烟了,心里却是狠狠一个咯噔,这伙人不会是去县衙里找了人吧?好像钱氏一族里确实有一个在县衙里当差。
完了。
村长心里瞬间没了底,昨晚上他还对林渔打包票说给她多讨要补偿的,如今这可乍整?
不仅村长动摇了,连在场的洪庙村村民都有退缩的了。
林渔察觉到了他们的眼神变化,心下了然。
人性如此,林渔并不怪他们,他们跟她非亲非故地还肯站出来帮忙,已经很不错了。
这毕竟是因为林渔才闹出来的人命,若是他们因此被牵连,岂不是白白受罪。
且他们一定会想,这害死人的名声,不该让他们来担啊。
于是有人小声,“村长,要不我们……”
“村长伯伯!”林渔出声,“既然他们要拿我问罪,我也不让您为难,您就把我交出去吧。”
她一出声,洪庙村人们随之一静,就见林渔红着眼眶,望着周边的村民,“就是以后要麻烦各位叔伯照顾一下我阿娘,还有二郎和小丫。”
“她们命苦,恐怕活不长了。”林渔伸手抹泪。
主动站出来和被动被推出去,前者叫以退为进。
那些刚才动摇了的人们脸皮子热了起来,眼神都不敢跟林渔对视了。
“不!”院门里,春娘从未这么大声地说过话,她拖着病体步履踉跄地冲出来。
“村长,阿渔是无辜的,您要是把她交出去她就没命了啊,就把我们母子三人交出去吧,顾大走了这么多年,我也熬了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顾大,顾大生前一人之力能护住一个村子,可他人一走,我却连自家孩子都护不住……”
“天理昭昭啊!”
春娘哭死了的顾大,也就是她的丈夫,曾经的洪庙村村长,当年顾大当村长的时候处事公允极有威信,整个洪庙村无人不服。
且顾大是在逃荒路上主动在前面探路跌入悬崖摔死的,算得上是为了整个村的人而死。
这也是春娘以一寡妇之力还能在洪庙村立足养大三个孩子的原因,因为整个洪庙村的人都记得顾大的恩情。
春娘这些年身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