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

牢狱中，青娘盘坐双手放于膝上，闭目养神。手上的上已经好了大半，莹莹发着微光。虽是在牢狱，却像是端坐在庙宇。

几人行至青娘面前缓缓站定，隔着一道铁栅栏，很快太监搬来一张椅子。中间装着华丽的女孩坐在了椅子上，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去。

“公主不可呀！”有个年纪较小的宫女赶紧出声，公主若是有个闪失，第一个倒霉的必定是自己。

公主只是斜瞥了身旁的贴身宫女一眼，半夏立马心领神会，“放肆，皇后娘娘让公主来看看这种不守规矩的人，莫非你们留在这里是想要学她？”

出声的小宫女立马瑟瑟发抖的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那你们还不退下去。”半夏接着开口。

身旁几个宫女，太监对视一眼，也只好缓缓退下去。

青娘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公主的脚。

公主注意到了清凉的视线，略微把裙摆拉扯了一下，便把那双小脚藏在了裙摆之中。

公主开口道：“母后让我来看看，若是女子不遵从女则女戒会变成怎样的疯子？”

“我并非是没有遵守女则，女戒，而是没有遵守这天下男子为女子定下的规矩，没有遵守也就罢了，我居然还敢反抗，于是我便成为了疯子。”

那二人似乎是被这话吓住了，只是怔怔的看着青娘，没有开口，半夏似乎想要替她的主子反驳，嘴唇微动，却没有开口。

青娘接着说起其他，“我以为女人都会痛恨小脚。”

这句话让公主反应过来了，对着青娘竟然将心事缓缓道来：“我曾哭着对母后说，不要让我裹小脚。母后只告诉我，这都是为了我好，为了以后能相中一位顶好的夫婿。于是我便忍着痛，裹着小脚，并且还要在嬷嬷，婢女搀扶下下地行走，如今我做到了。”

说到这里公主流下泪来，赶紧用手帕拭去，接着说道：“我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生出的孩子，我的父皇则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我从小学文识字，裹上了小脚，这些，这些都是为了……”

身旁的半夏心疼的看着公主，这些年的苦楚她都知，可这些都是值得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告诉她们的。

青娘将她的话接了下去，“为了找一个男人结亲吗？”

公主掩面哭泣，“若这些是不正确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正确的？难道要像你一样？明日一杯毒酒，你便要彻底说不出这些话了。”

青娘站起身来，缓缓的说：“我只怪我自己，太过于相信这人间的人皇，但是那一天在场的人只要有一个人听懂了我说的话，那世上可能就多一个女孩儿，可以幸免于难。”

青娘声音不大，可说出来的话却震耳欲聋，像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她们心间，“她可以去跑，她可以去跳，她可以在合适时与人结亲，或是终身不嫁，这本应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青娘说完缓缓的从衣袖里取出一本小册子，伸出栅栏将它递给了公主，“这是我这些年来游历各国，所见所闻，若公主听懂了我的话，便将它传播出去。不管是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吧。”

公主将那本小册子翻开，前几页写都是一位雨神的所见所闻。

乐安九年，我与师兄游历一地时，此地大旱，我见一女子被绑于火架之上，不忍，便施雨救人。

乐安十年，我重游故地，此处已成人间炼狱，城门外竟是烧焦的骸骨，竟多达十多具，我大惊，便施法降雨，救下一女子。

……

乐安十四年，我游历一地，竟发现这里的贞洁牌坊多达百余座，经过打听才知原来每多一座牌坊县令便多一份奖赏，女子的夫家变多一份奖赏，有些牌坊是女人自愿，有些却是……

公主一页页翻过书页，抚摸着那些文字，写下这些文字的人，用旁观者的视角，却将一些女子的一生残酷的吐露出来，字字泣血。

良久，公主只问了一个问题：“雨神的故事是真的吗？”

青娘点头，“那是我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

青娘嗓音很轻，带着女性独有的柔和，却又悠长，不由得让人随着她的声音，随着她进入了那场漫长的回忆，“我年幼时便随师兄，师傅三人一起修道成仙，后来我看人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便多次以身为祭为人间降下甘霖，后来再次醒来我成为了雨神，我想要解救万民于水火，时刻谨记职责四处布雨。

那一年我又与师兄二人游历到我成神之地，那地方干旱了几个月，有些村民便自发将一个女孩儿绑在祭坛中间想要用她祭天，师兄他劝我不要插手人间的事，可我却私自降雨。

自此那里的村民认为是只要用女子祭天，便会降下雨来，我因私自降雨被罚，等回到那里的时候，只救下了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正如公主这般大的年纪。

当她知道我便是雨神之后，狠狠的咬上了我的手腕。若是我不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