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烬。

而郎鹤声对这一切毫无知觉，不管是白法荷的心情，还是郎赛的心情，他都完全无法感知，作为男性，他的生长轨迹与她们完全不同。

他不擅长共情，他只擅长趋利避害。

因此，他最擅长在这种时候，说一些风凉话：“别把我的钱当大风刮来的，心里有点分寸，别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摆给我们看，摆之前也想想自己有没有这种资格。”

她的最后一点侥幸是这样灰飞烟灭的。

外貌焦虑也愈演愈烈，她看着镜子时，看着鼻尖那颗痣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中，会想这颗痣是不是很丑。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高一的某一天，那次，因为妹妹想和朋友去森林露营，但是白法荷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就没有同意，于是郎顾韫甩上房门就开始绝食闹脾气，郎鹤声端着她最爱吃的饭菜在门口哄了她半天她也没松口。

最后只能由郎赛陪郎鹤声去参加下午的时尚沙龙。

这场沙龙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水，导致闻久了她胃就开始不舒服，去外面吹冷风，有一个路过的模特公司的经纪人拦住了她，说你条件很好，有没有兴趣做模特。

郎赛说她还是个高中生，今天只是陪父亲来参加活动的，而且她长得不好看，面相刻薄。

那经纪人当时就表示很震惊，说你还长得不好看？说哪个不长眼这么定义刻薄？还敢说你这种长相刻薄？说你那长相是标准的时尚圈特别偏爱的高级厌世脸，你知道你的长相在欧美圈有多受欢迎吗？

郎赛知道混这行的人多多少少嘴上功夫了得，也就没把他的话当真，只是笑笑，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他：“而且你不觉得我气质虚伪吗？”

他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么评价自己的姑娘，下巴都要惊掉了：“宝贝儿，你从小到大真的有好好照过镜子吗？你不要拿这种真诚的眼神看我，要不是我带出过三位以上的国际超模，我都要怀疑我职业眼光了。”

郎赛想说些什么，但对方太能说会道了，也可能是确实太过震惊：“你知道你这股带点酷劲的清冷气质有多高级吗？你知道这年头漂亮的女生很多，但气质高级的比例低到什么程度吗？你怎么好意思用37°的体温说出零下37°的句子？Oh！My！God！你知道你全身上下有多少宝藏吗？Oh！My！God！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

郎赛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就想离开，沉默了一会儿，口不择言又说了句：“可我胸太平了，抱歉。”

说完想要逃离，却被继续拦住，对方甚至已经两眼放光了：“Oh！My！God！那简直太完美了，你知不知道模特就是不能要胸大的？”

郎赛虽然之前也了解过时尚圈，但精力有限，时间都花在服装元素上，对模特这行倒还真没了解过。

她一时懵住：“什、什么？”

经纪人给她解释：“因为穿衣服不好看啊宝贝儿，你想，模特是做什么的？行走的衣架子、服装的背景板，你的胸太大，走在T台上，原本应该在服装上的视线，都聚集到荡漾的波涛汹涌上了，这注定就会成为一场走秀的败笔，这是时尚圈的大忌，也是常识，只有门外汉才会说这是时尚圈的刻板印象，我tui。”

他说着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郎赛低头看了看，呢喃道：“原来我以为的缺点，其实在某些地方是优点……”

“Of course！这就是Fation！”经纪人一骄傲起来就开始拽英文。

之后他又拉着郎赛喋喋不休说了很多，还说你个子高挑身材一看就很衣架子、说“气质”这东西在平日里是安慰长得一般的女生用的，但在时尚圈一定是最顶级的夸赞。

虽然郎赛被他夸的挺开心的，但最后还是拒绝了他，说她还是更想挑战学术之巅，最好是成为一名化学家。

他倒也没有很气急败坏，又接着聊了几句，他翘着兰花指寒暄道小姑娘你化学很好啊？

郎赛说对啊，她难得有点想要炫耀的心情，于是说自己每次的化学考试都是满分，说完觉得有点太不谦虚，才慢悠悠说一句：“但也有可能是高一的难度比较小。”

最后走到一处会场门口时，经纪人从包里搜刮出一小瓶包装精致的香水附带一张名片：“和你聊得真开心，送你瓶香水，我们‘泽雅’的新锐调香师的得奖作品哦！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了随时call我哦，一定要call哦！”

说完翘着兰花指走人了。

郎赛看着上面一行字母——

Air de reykjavik

是法语，她初中念的是国际学校，而从小学习能力又很强，所以法语学得还不错。

她把这串香水的名字喃喃翻译出来：“雷克雅未克的空气。”

味道如其名，仿佛有风雪降临的气息。

这天之后，她的外貌焦虑才缓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