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言

寻梅在马车内听到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惊喜地推开姜妩紧紧捂住她嘴巴的手，“公子！”

“公子！是你吗？”

马上的人没想到会被认出来，索性摘了罗刹面具，脸上绽出阳光般的笑容，“是我，还不快出来相见？”

寻梅喜极落泪，掀开车帘子，姜妩坐在车里看得清楚，只见马上银甲白袍的年轻人骄若朝阳，神采奕奕，轮廓俊秀，五官无一不完美，一张脸丝毫不逊色有着玉郎君之名的李琢。

燕殊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他扶起跪地见礼的寻梅，上前两步到车边，伸出干燥温暖的大手，“娘子，对不住，我来迟了。”

姜妩生生噎住，谁是你的娘子？

她无视燕殊伸出来扶她的手，径自下车，目光落在他那泛着血光的银枪上。

燕殊身量高，比姜妩足足高出一个头，为了不抬头望他，姜妩特意找个块大石头站上去和他平视。

这小动作真叫人忍俊不禁，燕殊看得笑出声。

笑得姜妩鬼火冒，她眉头拧成一团，秀气的眉毛好像化作两把飞刀，磨刀霍霍，“昨夜是你带人围堵驿站？”

燕殊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悠悠笑道：“是也不是？”

姜妩懒得跟他打谜语，凶巴巴的，“能说人话吗？”

燕殊挑眉，哟了一声，“你这小姑娘脾气倒大，小小年纪这么没耐性可不好。”

姜妩不想理这无赖的人，捡了马鞭气得要去驾车。

“哎哎说你两句就要走啊，”燕殊上前拦住她，扯过马鞭，“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姜妩怒气冲冲看向他，燕殊摸摸鼻子，知道再不说这姑娘真的要发飙，他收起马鞭，认真解释，“昨晚袭击驿站的人是长江流域起义的蓝巾军，他们得到文襄公主下榻九江驿的消息，便组织大批人马前来围攻。”

姜妩对他的避重就轻很是不满，“药是你下的吗？”

“是我。”燕殊坦然。

“火是你放的吗？”

“是我。”

“人是你杀的吗？”

“这倒没有，你可别冤枉我，我一文弱书生哪里能杀人！”

文弱书生？刚刚他那架势简直像是刀山血海里滚过的活阎罗，姜妩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骂道，“不要脸。”

“好吧，就依娘子所言。”燕殊又把罗刹面具戴上，“你看，没脸了。”

姜妩奔逃一夜半宿没睡本来是心里窝火，被他这么一逗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暗咬银牙憋笑。

燕殊看她滑稽的样子，难得心情畅快，他把套着枣红大马的马笼头解下，问姜妩，“你会骑马吗？”

“我不会。”姜妩知道他是要弃车骑马而逃，“你想要把我们拐到哪里去？”

金陵城是不可能回去的，那要往哪里走呢？

“暂时保密，总之不会把你们卖了。”

燕殊把马鞭丢给寻梅，正容道：“我教的马术没忘记吧？”

“公子教的东西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岂敢忘记？”

“那就行。”燕殊把马鞍安在马背上，套好缰绳。

姜妩眼睛眨巴眨巴，“行啊寻梅，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深藏不露啊。”

寻梅挺着胸脯骄傲满满，“主子过奖，梨和院贴身侍奉的大部分都会骑马，我不过是略会一点点。”

好吧，这语气看来又都是燕殊教的。

“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候，”燕殊打横抱拦腰抱起姜妩上马，他长腿一跨翻身上马环住她的腰，回头，“寻梅跟上。”

“是！”

姜妩不自在地扭了扭，嚷嚷着，“我要和寻梅共乘一骑。”

燕殊微微用力箍住她乱动的身体，在她耳畔低语，“你能不能老实点儿？她那技术自己骑都够呛，再带个你，你是想不出半个时辰就被九江卫追上不成？”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叫姜妩莫名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那让我在你身后。”姜妩靠在他火热矫健的胸膛，别扭得很。

燕殊看穿她的小心思不过未拆穿，轻笑一声单手把她身子举起，他自己一个错腰，姜妩便落座在他身后。

气力之大，叫姜妩咋舌，她虽然纤廋，算起来怎么也有九十斤左右，他轻飘飘地一举，就把她丢背后来了，这人真的是进士出身？说他是绿林草莽她也信啊。

燕殊怕她害羞不肯抱住他，故意激她，“你可抓紧了，不然从马上掉下去摔断腿遭罪的可是你自己。”

说完扬鞭策马而去。

阳光下，三人策马疾行，铁蹄踏起泥土，溅得姜妩的凤尾裙摆灰扑扑的。

劲风扑面，尘土飞扬，燕殊忍不住眯着眼睛策马，腰间，姜妩的手却未有丝毫放松，紧紧抱着他。

疾驰数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