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北伐不成,虽说名义上是得了赏,加了官,但庄戎和庄守白两个都心情不好,家中气氛也有些低沉。
李清渚借着花朝,想着一家人高高兴兴玩上一回,散散郁气,当天的日程就安排得很满。
清早起来吃了寿面,去拜花神庙,然后和几家眷属们约着去郊外游春扑蝶,晚上回家再一家人团聚一番,贺一贺庄守白的生辰。
庄幼白还是第一次在南阳出门玩,在早饭时分就兴奋不已,一句接着一句,又问庄守白:“哥哥,今天是你生辰,你高兴吗?”
“高兴,”庄守白拿筷子敲敲他碗沿,笑着说,“好好吃饭。”
“大哥先看我的礼物!”庄幼白的礼物就是自己画的画儿,旁边写的字一笔一画,稚拙但用心。他年纪太小,手上气力不足,落笔时有参差,却认真指了自己的画告诉庄守白,这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哥。
庄守白忍笑认真看了这幅一点也不像自己的画,点头赞道:“好,我改日去寻人裱了,挂起来。”
庄幼白得此称赞,兴奋不已得手舞足蹈,庄守白扶了把他的凳子,把画细心卷好收起来。
程瞻洛送的是一盆剑兰,枝干笔直,叶片墨绿,葱茏的绿意中已经缀上了几个小小的花苞。
“泱泱这礼物又有什么说法?”庄守白双手接了花盆,挑眉笑问。
“今日是花朝节呀,”程瞻洛笑眯眯道,“这花是我亲手养的,祝哥哥像这花一样,节节攀高,葳蕤繁祉。”
“好,”庄守白郑重地说,“我好生养起来。”
庄戎与李清渚在旁微笑着。
都说花朝是百花生日,出游的人甚多,庄戎一行不愿大张旗鼓,没打节度仪仗,只套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带了几个穿着寻常服色侍卫仆役,融入人群之中。
他们出来得早,到花神庙时,太阳将将挂在树梢,从云层后洒下柔和的金光,并不刺目。虽是清晨,花神庙已经熙熙攘攘,往来皆是来赶集求签的大姑娘小娘子,还有一家人扶老携幼一道来的,很是热闹。
收复南阳及周边诸郡以来,李清渚与庄戎一力收拢流民,开垦田地,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做准备,原本因战火凋零的城市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百姓是很坚韧的,只要没有天灾兵祸,哪怕家中贫困些,勤勤恳恳土里刨食,纵然累些,也能养活一家人。庙会里挤挤挨挨,有穿着破旧补丁的衣裳,从袖中摸出几文钱买些新奇玩意的行人,有挑着担子,大声叫卖吆喝的小贩,他们都是侥幸从胡人马蹄下活下来的苦命人,此时脸上却再无一丝愁苦,反而带着笑容,为这座经历过兵火的古旧城市重又带来生机。
那是孩童的笑闹声,是讨价还价的交谈声,是炉火上袅袅升起的烟气与食物响起,是最为质朴的人间烟火气。
程瞻洛绝少来民间游玩,满目都是新奇,庄家其余人都习以为常地穿行于如织人潮中,就连最小的庄幼白也能熟稔地向程瞻洛介绍几句。庄守白走在程瞻洛身边,抬手为她隔绝纷乱人潮,一路带她到了花神庙前。
“泱泱要去拜花神娘娘么?”李清渚问。
正殿门前已经排了不少人,都是头上戴花的大姑娘小娘子,传言花朝祭花神能求得美貌,还能沾些花神娘娘的灵气,变得心灵手巧。
程瞻洛一时促狭,对庄守白道:“咱们的寿星公也去拜!”
庄守白一愣,随即展眉笑起来。
庄继白和荆远两个对视一眼,同时闷笑不已,庄幼白年纪小,却也懂些事了,当即用手刮着脸大笑道:“哥哥好大一个男子汉,偏去拜花神庙,羞也不羞?”
李清渚与庄戎含笑看着,并不干涉。
程瞻洛不说话,拿一双俏生生的眼去瞧庄守白,那眼神俏皮极了,还带着几许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大哥去不去?”
“罢了,”庄守白不由一笑,“就陪你去一回。”
程瞻洛一拍手,兴兴头头进去了,庄守白还真负着手,信步跟在她后头,也不管身后几人都惊掉了下巴。
殿内女眷虽多,倒也有郎君,只是多半是哥哥或丈夫,陪着自家女眷来的,只守在一旁,不去求签。庄守白随着程瞻洛走到近前,很是招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目光。
这时的所谓男女大防并不严谨,有羞涩的女眷,拿眼儿一睃他,立时绯红了脸,以随身的纨扇遮面,再有大胆些的,便饶有兴味地盯着庄守白,掩口吃吃而笑:“小郎君是来求相貌,还是求姻缘?”
庄守白一笑不答,侧了身子立在一旁,让出一条道来让她们先行,很守礼地并不直视女郎们的面容。
“大哥就在这等我吧。”再往里就都是女眷了,程瞻洛不愿让庄守白太尴尬,大发慈悲地放了他。
“倒还有些良心,”庄守白低头,为她理了一下发鬓间绒绒的绢花,“不要大哥陪你去?”
他到底想着程瞻洛初次出门,殿内都是人,小丫头若是怕生,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