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交枝
两个年纪小些的侍女拉开车帘,看着车外白茫茫一片,颇有些兴奋,就算是冻红了手也无碍。她们见过雪,可没见过那么厚的雪,这样看来这是离北崇不远了。
一路奔波,直到看到远处的城墙,他们才终是赶在冬至前到达了崇城。
崇应彪远远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故乡,默不作声。他在这里留下的只有被忽视的童年与父亲和长兄的背影,其余的,他都记不太得了。
姜澜看着他有些微垂的眸子,将在炭盆旁考得热乎的双手覆盖在他掌心里,笑着看他,岔开了他的思绪。
“有我陪你呢。”
她轻声说道,惹得崇应彪也笑了起来。
对啊,以前的事都是以前的,反正那些记忆都烟消云散了,他还在乎个什么?
几辆马车晃悠悠地进了城,有家臣在前头开路,后面又有北方阵十几号人围着,引得街上的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
“是世子回来了吗?”
几个留在崇城的家臣骑着马出来迎接,笑容都堆在了脸上,可看到马车后那些百夫长们身着的王甲侍卫甲时,笑容却又僵在了脸上。
回来的怕不是世子...而是,另一个。
车帘拉开,果真如他们所料,是那个被送去朝歌当质子的二公子。
如今他归,世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们忙作辑,抬头偷偷打量着他们如今的主子,可随即却又都低下脑袋探了口气,他长得似是比世子还要不羁,怕也是个难伺候的。
他起身下车,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家臣,让人不寒而栗。
“恭迎二公子归来。”
他们齐声说道,声音都尽有可能地诚恳起来。
谁知除了他外,车上还有一女人被搀扶着下车。
“是北伯侯归来了。”
她声音婉转,音色却清亮,眼神威严不可置疑。
“是。”
家臣们急忙反应过来。见她腰戴玉佩、身着青衣,意识到这大抵是东伯侯家贵女,与少主有婚约的那位。
而...如今,这贵女也要归这胞弟所有了。他们面面相觑,这未来的伯侯夫人道不像是被胁迫的。
在场并无人敢声张,几个家臣只是堆着笑将侯府的们敞开,迎接伯侯回府。
服众本就需要些时日,进城时却有几个家臣反对,但也多半是从小辅佐老北伯侯和崇家长子的老翁,骂一骂,也就是被撂了官职回家养老,倒也无人敢造反。
年轻些的则是比起是谁更看重能力。如今天谴不散,哪个能带他们吃饱饭哪个就是主子。
北地大多靠打猎为生,好武力,崇应彪在带伤的情况下一箭射穿狼喉,又带着猎队重新研究了打猎路线,拨了些钱下来,圈了小几片地养牛羊,这才让北地的猎户能安稳过个冬。
而且这新的北伯侯倒也没有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每日打完猎就带着那去学政,想学,不见得是坏事。
如今他们也是只能服了。
届时的崇应彪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痒痒地在结痂,他将绷带扯了,时常手欠地想去挠,每次得要姜澜哄着才肯安分。
她算是知道他一身的疤是哪来的了。
在崇城张罗张罗着也到了年关,总算是能给这被天谴折磨的死气沉沉的北地带来一丝喜悦的气氛了。姜澜监督着侍女们将食物腌制起来囤好,将院子扫干净,每人都发了布料做新衣服。
崇应彪则是给北崇万民连休七日,自己也趁着过年躲在内阁不想动,日日都是在暖炉旁架着锅子,抱着姜澜,陪她说话。
年关一过,届时她的嫁衣也绣完了,只是一直没有姜文焕的消息,难免担心起了弟弟。
直到立春后的一日,侍女阿婍在城门口接到了消息,几个马车缓缓进城,上面插着东鲁的旗子,原是她的嫁妆都被运过来了。
她忙披上狐裘,被侍女搀扶着上前去看。见驾车之人真是她认得的马夫,惊喜道。
“母亲和大哥可还好?”
“女公子放心,他们如今已与东伯侯会和,安定了下来。”
听到家人都安好,她这才笑了出来。
“东伯侯可还好?”
“伯侯想是已经出发了,我们比他快些时日,他也在赶来北崇的路上。”
姜澜听到后愣了神,又惊又喜,派侍女去拿了些贝币打赏车队。
“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你就吃那点东西,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她回过头,看到崇应彪一边打哈气一边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北伯侯不知,这女子的嫁妆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放着不为别的,只为让女儿知道娘家宝贝她。”
那车夫看着面前的北伯侯笑道,他也是看着姜澜长大的,如今她出嫁,他也由衷高兴。
“东伯侯说他一定